巷陌深處,總藏有那么一間茶室,不招搖,不喧嘩,一扇吱呀作響的木門,門楣上書著淡雅的字號,室內(nèi)茶煙氤氳,窗外竹影婆娑。光影流轉(zhuǎn)間,是一份不動聲色的安寧。浮生嘈雜,若能有一處安靜角落,煮水聽風(fēng),焚香對坐,不爭朝夕,便是余生清歡。 一隅窗,納萬古風(fēng)月,映四時枯榮茶室不必闊大,只需一扇敞亮窗扉,便足以邀約天地入懷。窗邊置一矮幾,或鋪一張蒲團(tuán),便足以安放目光與心神。 窗外,春時可見新綠破土,嫩芽初綻,偶有燕子銜泥;夏日則濃蔭蔽日,蟬鳴聒噪?yún)s不擾心; 
待到秋高氣爽,可見雁陣南歸,天高云淡,引人遐思;及至冬雪初霽,窗外銀裝素裹,室內(nèi)一爐暖火,更顯“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的詩意。 這扇窗,是方寸間的畫框,框住流動的光陰,亦是人生的觀景臺,靜觀四時枯榮,體悟生命流轉(zhuǎn)。 一案間,承浮生百味,養(yǎng)溫潤之心茶案之上,器物無言,卻自有其歲月深意。 素瓷承香,陶銚吐霧,竹則添一縷清逸,錫罐默守茶葉的醇真。每一件器物,都帶著主人手的溫度與心的印記。 案上一把經(jīng)年相伴的紫砂壺,初時棱角尚存,經(jīng)茶水日夜浸潤,雙手時時摩挲,如今已然溫潤如玉,泛著幽光,那是時光賦予的“包漿”,亦是心性磨礪的痕跡。 古人曾言:“器以載道”,尋常茶器,經(jīng)年摩挲,便染上主人心跡,也承載了無數(shù)浮生片段、悲歡百味。 一席坐,品人間清味,會無言知己茶室之核,終歸于“坐”。無論是晨曦微露,還是暮色四合,這一方席位,是心靈的錨地。 一人獨啜,是與自我的深度對談。窗外風(fēng)聲雨聲,皆是背景。滌器、投茶、注水、聞香、品飲……每一個動作都從容不迫,如行云流水,心便隨之沉靜。 此刻,天地悠悠,唯心澄澈,仿佛能聽見花開葉落,能感知宇宙呼吸。這是莊子所言“獨與天地精神往來”的境界,是“余生”中最為寶貴的自處時光。 二三知己圍爐,則又是另一番光景。不必刻意寒暄,無需繁文縟節(jié)。炭火微響,水沸如松風(fēng)。幾句清談,或默然相對,眼神交匯處,便是“高山流水遇知音”的默契。 茶是媒介,更是情感的紐帶。一杯熱茶在手,暖意自手心傳至心底,多少心事,多少感慨,都在這裊裊茶香中得以釋然與共享。這樣的相聚,不在言語多寡,而在心意相通,是“余生”中值得珍藏的溫暖片段。 茶湯入喉,初有微苦,繼而回甘,終歸于平淡悠長。此中真味,非濃烈刺激,卻最是耐人尋味,恰如蘇東坡所悟:“人間有味是清歡”。 余生悠長,有間茶室,春風(fēng)可入,秋月可棲,足以撫慰塵勞,安頓身心,生發(fā)清歡。 -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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