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晚的叛亂引起了一系列問題,艾森豪威爾不得已只有派出特使前往朝鮮,控制這位易于沖動的總統(tǒng),國務卿助理沃爾特·羅伯遜被選中。 人們感到,羅伯遜文雅且通情達理,他的舒緩、圓滑的嗓音能夠馴服像李承晚這樣性情古怪的人。 當李承晚和羅伯遜在漢城總統(tǒng)府爭吵不休的時候,板門店的僵局還在持續(xù)著。但是,在7月8日事態(tài)有了起色。在回復克拉克的一封信中,中朝方面同意再次舉行談判。 最后,于7月10日,即和平談判的二周年紀念日,雙方在板門店再次會晤。 哈里森將軍說: 聯(lián)合國軍隨時準備簽署停戰(zhàn)協(xié)定。但是,如果韓國軍隊在停戰(zhàn)之后有任何侵略行為的話,聯(lián)合國軍將中止對南朝鮮的所有援助。 這次會晤,是在沒有出現(xiàn)任何爭吵的情況下,順利結束。 翌日,羅伯遜終于說服李承晚答應不再阻撓執(zhí)行停火協(xié)定。 作為交換條件,羅伯特和李承晚簽署了相互安全條約,并保證向李承晚提供長期經(jīng)濟援助。 除此之外,李承晚還得到另外的獎賞,美國總統(tǒng)派遣的特使和他進行了兩個多星期的會晤,這使他在亞洲的知名度大增。 李承晚已向全世界宣稱韓國政府并非傀儡政府,但是7月13日(第二天)晚上,他的部下蒙受了自戰(zhàn)爭開始以來最猛烈的一次襲擊。強大無比的志愿軍發(fā)動了第二次進攻,攻擊了韓國軍隊的4個師。合眾國際社記者報道說: “蜿蜒的戰(zhàn)線上炮聲不絕,響了整整一個晚上,韓國軍隊堅守住了一部分戰(zhàn)場,而在其它地方,韓國軍隊或屈降,或受圍困?!?/span> 很快,韓國軍隊據(jù)守的前沿陣地連連崩潰失守,到14日晨,中朝方面的攻勢擴大到6個師,韓國急忙派出6個師,協(xié)同美軍第3師作為抵抗主力,開赴戰(zhàn)場應戰(zhàn)。 合眾國際社記者說: 有關中朝方面再次進攻的報道非常簡略,一方面因為實行新聞封鎖,另一方面這次戰(zhàn)斗的性質(zhì)也令人迷惑不解。 14日下午,中朝方面又再次發(fā)動進攻時,聯(lián)合國軍的步兵部隊措手不及,被迫把盟軍戰(zhàn)線收縮到一個僅20英里長的狹窄高地上。南朝鮮軍的4個師丟下成千上萬的卡車、坦克、大炮,被迫撤退。 撤退過程中,許多部隊失去了聯(lián)系和運輸工具??死讼嘈? “中朝方面這次兇猛的進攻的主要目的之一,如果不是唯一目的的話,是想給韓國軍隊一點顏色看,向他們及全世界表明'北進’并非所說的那么容易”。 從6月到7月間,聯(lián)合國軍死傷50000多人,其中大部分是韓國士兵。 在板門店,中朝方面正在等候戰(zhàn)斗的結局,南日倉促接受了聯(lián)合國軍司令部將監(jiān)督韓國軍隊?;鸬谋WC。 哈里森敦促聯(lián)合國軍方面單方面暫時休會,直到中朝方面意識到他們再也得不到更多的保證和允諾為止。 因為,大規(guī)模進攻已表明他們對達成一項?;饏f(xié)定并不認真,哈里森現(xiàn)在有理由離開。但出乎他的意料的是,第二天,中朝方面的代表提議暫時休會到7月19日。 當哈里森和他的助手們19日返回板門店時,對方已為會談作了充分的準備。戰(zhàn)線重新穩(wěn)定下來,這次大規(guī)模進攻以雙方死傷慘重而告終。 南日對有關分界線等一系列問題仍持有異議,而協(xié)調(diào)這些最后爭議的任務落在了參謀們的肩上,而甚至連哈里森的最悲觀的參謀人員也感到“前景令人鼓舞”。 第二天,雙方著手修訂分界線。雙方都想占有更多的地盤。經(jīng)過3天的討價還價,有關分界線的草圖擬完了,到7月25日,所有的細節(jié)問題都已解決。 翻譯們受命翻譯兩天后雙方即將簽署的停火協(xié)定。 不過,仍有其它一些問題亟待解決。中朝方面為慶祝停火協(xié)議的簽署而特意修建的大樓已經(jīng)竣工。當克拉克知道在大樓入口處畫了兩個巨大的藍白色相間的和平鴿的油畫(這是臨摹畢加索的油畫而成的)時,他打電話給哈里森說,除非兩幅油畫被撤掉,否則,聯(lián)合國軍將不會在慶祝會上露面,很快和平鴿被涂掉。 經(jīng)過又一次的討價還價,雙方最后通過了有關文件。首先由哈里森將軍和南日將軍在板門店簽署,幾小時后最高司令官——彭德懷、金日成和克拉克將分別在各自的總部簽字。 7月27日星期一,近10點的時候,聯(lián)合國軍和中朝方面的代表陸續(xù)進入新建的T形和平塔。 ![]() 朝鮮戰(zhàn)爭停戰(zhàn)協(xié)議簽字儀式舊照 圖片來自網(wǎng)絡 凱斯·比奇注意到聯(lián)合國軍成員在墻一側的席位上就坐,中朝代表坐在對面神態(tài)嚴肅而冷峻: “北朝鮮代表佩帶金色肩章,穿藍色的帶紅條紋的褲子。與之形成對照,中方代表身著灰色制服,未有任何飾物,顯得非常肅穆?!?/span> 10時正,哈里森和南日步入大廳,他們在鋪著綠色桌面呢的桌子旁就坐,然后簽上各自的名字。 比奇回憶說: “挑選演員的導演,再也挑選不出另外一對像他們這樣形象迥異的人了。哈里森短小,長相平平,他本來也許應該是一位浸禮會教士,他的襯衣領敞開著,胸前沒有佩帶任何勛章。南日則年輕多了,身材高大,表情冷峻,是一位典型的美男子?!?/span> 兩人在18份停火文件上簽了18次名字,但相互未說過一句話。比奇回憶道: “我聽見遠處大炮的轟鳴聲,這是駐守板門店戰(zhàn)線的海軍陸戰(zhàn)隊在最后示威?!?/span> 停火拖了近12個小時才得以實現(xiàn),因為中朝方面的通訊設施不好,需要花很多時間向其各部隊傳達指示。 比奇說: “當儀式結束時,哈里森和南日又像木偶人一般從座位上站起來,步出了大廳。戰(zhàn)爭終于正式結束了,盡管是在猶豫不決的情況下結束。” 下午一時,馬克·克拉克鉆進汶山蘋果園的軍營戲院,戲院已擠滿了軍官和士兵,克拉克在舞臺前一條長桌旁坐下,拍攝現(xiàn)場的新聞和電視攝像機的燈光非常強烈,令人難以忍受。 ![]() 克拉克簽字舊照 圖片來自網(wǎng)絡 他很慶幸這場殺戮已經(jīng)結束。克拉克在簽了18次名字后,宣讀了一項聲明: “此時,我感到的并不是狂喜,相反,我想祈禱,我們也許能夠成功地通過困難的努力使這次停火能真正有利于人類。 如果從這一刻我們看到了一些希望的話,那就是在我們等待希望的同時,我們必須意識到我們的拯救需要不懈的警惕和奮斗。” ![]() 中國人民志愿軍司令員彭德懷在停戰(zhàn)協(xié)定上簽字 圖片來自網(wǎng)絡 彭德懷在簽署停戰(zhàn)協(xié)定時認為: “既然我們已經(jīng)這樣干了一次,這表明在未來我們將一次又一次成功。對于我的人民來說,這是一個快樂慶祝之日。” “中國人民志愿軍同北朝鮮人民以及人民軍在三年的血與火的洗禮中形成了同志般的情誼,這種情誼更進一步加強和鞏固了我們的國際主義感情?!?/span> 那天晚上夜幕漸近時,喬治·巴頓上尉——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中著名指揮官的兒子,第140坦克營A連連長——注意到敵方發(fā)射的炮火明顯減弱,前沿陣地的戰(zhàn)火都在逐漸平息下來。 但喬治上尉和附近的人仍保持高度警戒狀態(tài): “我們都認為,在整個前沿陣地我們將遭到對方一次猛烈的攻擊。到了晚上7點鐘,整個世界萬籟俱寂,似乎連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會覺察到?!?/span> 這種寂靜持續(xù)了兩個小時,然后,對方陣地上空升起了綠色的信號彈。信號彈還未升至最高點,它散發(fā)的光芒便照耀了整個彈痕累累的戰(zhàn)場,炮彈隨即從對方陣營飛撲過來。 整個前沿陣地的北部響起了震耳欲聾的爆炸聲,數(shù)以千計的大炮和迫擊炮炮彈發(fā)射過來,爆炸聲此起彼伏。巴頓召集他的部下,命令他們僅向固定目標開火。他說: “我告誡他們要堅守在坦克里待命,其實也用不著我最后下這道命令。但是在整個這段時間,我們駐守的陣地上實際上并沒有發(fā)一槍一炮?!?/span> 大約9點半時,一串紅色的信號彈升至天空。巴頓說道: “就像關上廚房的煤氣爐子一樣,戰(zhàn)火驟然停止。一瞬間,戰(zhàn)場又是死一般沉寂,讓人揣摸不透,偶爾能聽到受傷的韓國士兵痛苦的呻吟聲以及部隊下級指揮官嘈雜的說話聲?!?/span> 這時,從美國軍隊駐守的山頭那邊升起白色的信號彈,猛烈的炮火擊中了中國軍隊的陣地。 巴頓接著說道: “炮聲震耳欲聾,令人難以忍受?!?/span> 比奇正在前沿的海軍陸戰(zhàn)隊指揮所。迫擊炮和大炮不斷地怒吼著,士兵們蜷縮在戰(zhàn)壕里?,F(xiàn)在與其說是一場戰(zhàn)爭的結束,還不如說是一場戰(zhàn)爭的開始。 離美軍哨所最近的中國軍隊僅在35碼之外的一個以赫迪·拉馬爾的名字命名的哨所。一名排長向連長肯尼思·麥克萊思上尉報告說: “對方在哨所上面走動?!?/span> 上尉命令打開探照燈,比奇出去查看,哨所被探照燈照得如同圣誕樹一樣發(fā)光,但除了一輛炸毀的坦克黑色的殘骸之外,比奇什么也沒有看到。 有人說道: “距停火只有半小時了,中國軍隊再也沒有時間發(fā)動任何作戰(zhàn)行動了?!?/span> 另外一個人反駁道: “他們是想利用這最后的時刻發(fā)起攻擊。” 比奇又聽到電話話筒里有人請示的聲音: “敵人正在'石頭城’上走動,他們沒有射擊,也沒有干別的事。我們怎么辦?” 一名戰(zhàn)地衛(wèi)生員說道: “我們?yōu)槭裁床幌蛩麄冮_火?離停戰(zhàn)還有25分鐘?!?/span> 麥克萊思上尉在話筒里說道: “我再說一遍,不許開火,除非他們從我們的堡壘縫隙里鉆進來,21點45分后不許再開火。如果他們真從堡壘縫隙里鉆進來,就用你們的刺刀。” 有人嘟噥著: “蠢驢,用刺刀!” 晚上9點45分,每個人都走出哨所,站在戰(zhàn)壕里。他們注視著仍被探照燈照得通亮的“赫迪”哨所。 一只遭驚嚇的鳥,看到黑夜突然變成白晝,慌忙躲過探照燈的光束。死一般的寂寞再次降落在前線,所有的武器都?;鹆?。 海軍陸戰(zhàn)隊員從掩體里蜂擁而出,毫無顧忌地站在月光下,注視著對面哨所上的對手,而僅僅五分鐘前,這樣暴露地站著是必死無疑的。 “山谷里吹過的涼風吹拂著我們的面龐。一只蚊子在我耳邊嗡嗡飛著。云塊飄過,露出一輪圓月。” 10時正,射擊檢查官迪克·威廉中士發(fā)射了一顆白色的信號彈。緊接著發(fā)射的信號彈將天空照得如同白晝一般。 但是,中國軍隊一方則始終是一片黑暗。歐內(nèi)斯特·麥克法蘭中士接到命令要撿起空彈殼,準備后退二千碼。 麥克法蘭中士喃喃自語: “這一切似乎都出人意料,戰(zhàn)爭以這種方式結束似乎總覺得不太對勁?!?/span> 不遠處,海軍陸戰(zhàn)隊下士馬丁·拉斯能夠看到白色、紅色、黃色的信號燈照亮了整個山頭。 美麗的圓月懸在天空上,如同中國的燈籠一樣漂亮,他看到士兵們出沒于掩體,一些人頭戴著鋼盔,身穿防彈背心。 我們首先聽到的是從駐守天軍里墓地后面的中國軍隊駐地上傳來的一陣刺耳的尖叫聲,他們在唱歌。戰(zhàn)壕下大約一百碼處,有人正在放聲高唱海軍陸戰(zhàn)隊的頌歌,別的人也在隨聲附和,大聲唱著歌詞,唱出的調(diào)子各不相同。 寬闊的水稻田對面,人們劃著了火柴。后來,中國軍隊慢慢走到山底,把糖和手絹作為禮物放下。山上面的美軍呆呆地看著這一切。他們奉上級命令,不能有親善的行為。 喬治·巴頓在他的駐地想聽受傷的韓國士兵的呻吟聲??墒牵莻€美麗的夏天晚上,他所聽到的全是盛滿米酒的酒杯的砰砰撞擊聲和人們的狂歡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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