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百家衣：從民間祝福到文化符號--中國歷史上國寶級的紡織品之五

布衣說 2025-05-21 發(fā)布于江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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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源：從窮困的無奈到樸實的守護

北宋時期，在開封城郊的村落里，每當(dāng)新生兒呱呱墜地，祖母便會挎著竹籃挨家敲門："討塊布頭，給孩子添件衣裳。"鄉(xiāng)鄰們紛紛剪下衣角——新娘的紅嫁衣、老者的藍布衫、商販的粗麻片......這些帶著體溫的布頭被拼縫成衣，稱為"百家衣"。

這種習(xí)俗記載最早見于《東京夢華錄》："（汴京）俗為小兒作百衲衣，取百家福佑之意。"

南宋《武林舊事》記載更詳：臨安城中藥鋪甚至專賣"百家布"，專供富戶制備，可見當(dāng)時已成風(fēng)尚。

宋代蘇漢臣的《長春百子圖》中，孩童身著拼布百家衣，與后世實物形制一致，顯示其已成為普遍的民俗符號。陸游詩中“哀哉窮子百家衣”則進一步印證其文化地位。

戰(zhàn)國時期，楚國墓葬中發(fā)現(xiàn)的木質(zhì)俑像身著多塊布料拼接的衣袍；中山王國的玉人俑和新疆出土的西戎服飾上可見方格紋，這些或為早期拼布衣的雛形。

晉朝《晉書》記載，西晉太始年間的董京“得殘碎繒絮，結(jié)以自覆”（將破碎布料縫合制衣），稱為百結(jié)衣?？梢娫缭谖簳x時期已出現(xiàn)以舊布雜綴衣物的做法。南朝宋開國皇帝劉裕幼年家貧，其母收集百家碎布縫制衣物御寒。

唐代文獻《云仙雜記》記載隱士伊用昌“從眾人求尺寸之帛，聚而服之，名曰斂衣”，這是“斂衣”一詞的早期記載。其功能雖為成人服飾，但“聚眾家之布”的形式與后世百家衣相似。唐代已有文人描寫此類服飾（王維詩云“裁衣學(xué)水田”），表明唐時“水田衣”已現(xiàn)端倪。

此時百家衣主要出于實用目的，兼具祈福意義。

另外僧人的百衲衣也多是碎布拼綴，魏晉南北朝佛教傳入后，這種“百衲衣”（糞掃衣）苦修的習(xí)俗對民間產(chǎn)生影響。百衲衣以碎布拼綴，象征破除物欲。例如《高僧傳》記載僧人慧永“衲衣草屣”。

百家衣最初大概源于短缺，如杜甫《北征》中“床前兩小女，補綻才過膝”等句，反映了民間以補丁衣為常的現(xiàn)象，此或為拼布衣的雛形，

后則形成了民間樸素的祝福和護佑的習(xí)俗，這點在和佛教傳入中國后，由于僧人穿著的百衲衣則更得加強！

百家衣在民間為育兒祈福的象征，功能為護佑。僧人百衲衣形制與百家衣相似，但功能則在修行。民間這種習(xí)俗被富人和皇家接納，百家衣本來實際上的駁雜，則純粹則剩下了形式上的類似，即便是僧人的百衲衣慢慢也同樣只有了形式上的相同。

二、針腳里的文化密碼

明清時期，百家衣的拼布工藝更為講究，如菱形或方形布片按“水田紋”拼接，象征富足與自然和諧。部分富貴家庭甚至以絲綢零料制作，表面樸素實則奢華，如魯迅所述“橄欖形各色小綢片所縫就”。

山東、河南等地盛行端午節(jié)給孩童穿“五毒百家衣”，以彩布拼綴青蛇、蜈蚣等圖案，寓意“以毒攻毒”。

陜西民間將百家衣續(xù)棉制成“百衲襖”，兼具保暖與祈福功能。

材質(zhì)與工藝：百家衣多由不同家庭捐贈的碎布拼接而成，色彩鮮艷，常見紅（辟邪）、藍（諧音“攔災(zāi)”）、綠（象征“留?！保┑壬?/span>；不同部位用不同顏色如前襟必用紅布（辟邪）、后背需有黑布（鎮(zhèn)魂）、腋下要縫白布（潔凈）。部分地區(qū)的百家衣還會繡吉祥圖案，如龍鳳、五毒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