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關(guān)鄉(xiāng)的前世今生

涂明謙

城關(guān)鄉(xiāng)簡介

城關(guān)鄉(xiāng)之名緣起于所在為明溪城關(guān)。自宋代在此設(shè)明溪寨開始，便有關(guān)城存在，至元末明初陳友定在此雪峰山上設(shè)關(guān)城，到明代弘治間在坪埠舊寨處設(shè)縣治，再到明正德間于今之縣治建城，自有明溪之稱以來，城關(guān)大體都在此間。若以最早見于方志《臨汀志》上的明溪寨來推算存在時間，即自公元1260年前后至今，明溪之名，當(dāng)超過800年，而作為關(guān)城要隘的歷史，也足有760年向上。

城關(guān)鄉(xiāng)西北部與蓋洋鎮(zhèn)接，以三旗山、楊厝山為界；城關(guān)鄉(xiāng)西部與清流林畬接壤，以五通凹、仁壽峰為界。東南與胡坊鎮(zhèn)接，以葛坊小石珩間榮窠山嶺為界。南部與胡坊接，以肖家山、賴家山、雪峰為界。東部與瀚仙接，以大坪頭、南山為界。東北與瀚仙接，以飛鳳山、覺林堂、王婆山為界。城關(guān)鄉(xiāng)與雪峰鎮(zhèn)是外圈與內(nèi)核關(guān)系，距離很近，如同一環(huán)與二環(huán)。城關(guān)鄉(xiāng)到瀚仙鎮(zhèn)9公里。城關(guān)鄉(xiāng)到胡坊鎮(zhèn)22公里。城關(guān)鄉(xiāng)到蓋洋鎮(zhèn)23公里。城關(guān)鄉(xiāng)到沙溪鄉(xiāng)20公里。城關(guān)鄉(xiāng)到清流林畬鎮(zhèn)16公里。

城關(guān)鄉(xiāng)面積130.41平方公里，海拔最高點980米，雪峰山巔，海拔最低點314米，為s308與日月溪交叉處河谷。城關(guān)鄉(xiāng)下轄羅翠、坪埠、大富、王橋、上坊、獅窠、下汴、余坊、大坪諸村，有人口10799（五普），有耕地17892.36畝，人均1.63畝。城關(guān)鄉(xiāng)是著名的石灰石、藍(lán)寶石、螢石之鄉(xiāng)。

山川水文

城關(guān)鄉(xiāng)境內(nèi)主要山脈為西面的五頂嶂，也就是史志中的仁壽諸峰，西北面的楊厝山、谷斗山、三旗山，北面的五谷仙頂、王婆山，東北面的飛鳳山、魁頭山，東面的象山、獅山即南山，東南方向的雪峰山。這些山脈向明溪的漁塘溪、胡坊溪以及清流的羅峰溪提供了主要集水區(qū)域。

由城關(guān)鄉(xiāng)流入胡坊鎮(zhèn)的九龍溪上源，也叫羅峰溪。此溪發(fā)源自海拔980米的雪峰大嶺，流出石溪，過廖坊，匯肖家山西面山麓羅漢、余坊來水，過伯公洞，匯障逕、廖厝、羅厝、增坊、原厝坑來水，出小石珩，匯嶺官、元家坑之水，過馬友磜，于謝地之前合眉溪水；眉溪水自曾地坑所在山嶺發(fā)源，出嶺背、曾地，過桐林、新厝，匯邱坊之水，過馮厝，過舊厝，出橋頭，匯南磜之水，出下洞，匯庵邊洞來水，出眉溪匯葛坊來水，于峰下出謝地，匯入羅峰溪。城關(guān)境內(nèi)之羅峰溪全長超過10公里。羅峰溪最后出莒林、芹口匯入龍頭國家濕地公園，為九龍溪之重要組成部分。

雪峰往胡坊溪的部分由于源流過短，就不再敘說。

漁塘溪部分，則是發(fā)源于五通凹，過范厝、坑塘，匯楊厝山、五頂嶂之山坑水，出塘埂上匯獅坑、武平崗之水，出坪尾，匯石下、原坊之水，過五里橋，匯五坊、葉厝、謝厝之水，出日月溪，為腰帶水，匯五谷仙、王婆山之水即源自峨眉山的城北溪，亦匯雪峰北面山麓日月水庫之水即南關(guān)溪，過南山匯巖坑、坪埠、晏坊來水，過東坑匯雪峰東面山麓之大坪頭、東溪來水，于庭坊（沈坊）出城關(guān)鄉(xiāng)境。鄉(xiāng)境之內(nèi)全長約在20公里。

沿革

漢至唐宋沙縣龍山鄉(xiāng)歸仁里。宋元符之后，歸仁里部分為汀州清流縣龍山鄉(xiāng)歸仁里。入明后，此部為清流縣歸上里。

明清明成化六年之前，屬汀州府清流縣歸上里。明成化六年之后，屬汀州府歸化縣歸上里。

民國1933年之前，歸化縣道南鄉(xiāng)、雪峰鄉(xiāng)；1933年之后，明溪縣道南鄉(xiāng)、雪峰鄉(xiāng)。

1949年 雪峰鄉(xiāng)。

1956年 三明縣。

1958年 上游人民公社

1959年 雪峰公社

1961年 三明縣雪峰公社

1964年 明溪縣雪峰公社。

1969年 城關(guān)公社。

1981年 城關(guān)公社改雪峰公社。

1982年 雪峰公社分成城關(guān)區(qū)與雪峰鎮(zhèn)。

1987年 城關(guān)鄉(xiāng)。

地名解析

羅翠村

羅翠村1319人，耕地2660畝，人均2畝，林地36260畝，人均27.5畝。由羅地、砂坑、翠竹洋、上洋、下洋、王婆山諸村組成。

羅翠村之名，來自羅地和翠竹洋，各取一字而成，但是這個名字意外的美好，我們因而會將這個名字解讀為“青山翠樹羅抱”。羅地，就是羅氏開拓之村莊，地在汀州乃至閩地，古代有地墳之意。翠竹洋，即山間小平洋，多生翠竹。

羅翠之名，從民國時期就已經(jīng)開始用了。

《民國明溪縣志》：“羅翠保 辦事處設(shè)在邑西北羅地，距城十五里，計九甲，所轄地為：羅地、翠竹洋等處?！?/span>

砂坑，也寫作舍坑，即地在山坑之中，人們在此地建立房舍，而村莊地質(zhì)多砂石。砂坑曾用名砂興，這個名字是地名雅化運動中，人們對坑這個地名的介意，而用興字，是一種良好的致富期待。上洋下洋，即在水流上下游的山間小平洋。由于人們在這里的火山口附近撿拾到寶石，所以佛教徒們對這里有所想象，比如琉璃，代表金剛不壞。

《萬歷歸化縣志》：“琉璃堂 在縣東歸上里下洋。”

王婆山，即王氏在此開拓之村莊。當(dāng)?shù)匾灿蟹Q謂此地為潘洋山，即此地曾歸屬潘氏。

羅翠水庫為縣一級保護(hù)飲用水水源保護(hù)地，當(dāng)?shù)氐纳鷳B(tài)極佳，翠竹洋火山口，也是中國藍(lán)寶石資源地。

坪埠村

坪埠村2497人，耕地2190畝，人均0.9畝，有林地7276畝，人均2.9畝。由坪埠、巖坑、山下、謝厝灣、晏坊諸村組成。

坪埠作為行政村級別的建制，在民國時代就成形了。

《民國明溪縣志》：“坪埠保 辦事處設(shè)年邑東平埠上，距城三里，計十三甲，所轄地為：平埠上、謝厝灣、廠坑等處?！?/span>

商埠

地方文獻(xiàn)說：“因地勢平坦寬闊且歷史上曾作為商埠的自然村落。”

這話當(dāng)然是不錯，但不完全對。我們可以從清代的方志上看到這個作為商貿(mào)中心的所在。

《康熙歸化縣志》：“明溪市 自縣中東門街起，至坪埠三都周公祠止，每月三六九日，百貨駢集，商賈貿(mào)易?！?/span>

但是這個明溪市所在的坪埠村，更早來自古代的驛站。坪是指地貌，即山排地，而埠則是鋪的誤寫。埠在明溪當(dāng)?shù)貙懽?，這個字就是鋪的地方寫法，在明溪有蕭?、曾家?，歷史上都是驛站。

證據(jù)一：成化六年到正德九年的空白

我們來證明一下坪埠村不僅是商埠。先看一段明中前期的汀州方志記載。

《嘉靖汀州府志》：“歸化縣 縣治與諸司公署，以及民居，夾于溪澗兩頭，中有水圳，上有石橋，以通人行，溪內(nèi)積擁沙石，暴雨溪漲，山水泛濫，隨長隨落，勢難筑城。弘治六年，巡按御史陸完奏準(zhǔn)通行府縣，因時旋為勘筑，不限年月久近，知府吳文度會同汀州衛(wèi)指揮劉廣歷縣，督同知縣姜鳳，相度地方，經(jīng)畫界止，踏勘丈量，具有成數(shù)。通申回報，將次第興工，適地方多故停歇。正德九年，知縣楊縉請于當(dāng)?shù)乐?/span>，周圍六百丈，辟五門，曰東樂曰西清曰南安曰北寧曰南水，俱郎中丁致祥書扁。”

我們將這一段文字進(jìn)行解讀，會得到一些信息。

首先是明溪筑城是正德九年，也就是公元1514年的事情。但是明溪即歸化建縣，則是成化六年即公元1470年的事情。也就是說從建縣之初到縣城落成，一共經(jīng)歷了頭尾45年之久。

這里有一個問題：明代歸化的縣官和屬吏們，是否露營燒烤了半個世紀(jì)？

證據(jù)二：明溪寨——故號明溪，今為縣治

當(dāng)然不是。在哪兒呢？我們看正德歸化縣志。

《正德歸化縣志》：“邑名 按邑地舊明溪，古傳以平?福林寺側(cè)有大小阜，相對如明字，且瀕溪，故號明溪，今為縣治。更名歸化，以其地險民梗?！?/span>

也就是說平?即坪埠的大小兩阜所在，為縣治所在，阜是什么呢？土山。大小兩個土山，如日月相對，這兩個土山可以看成當(dāng)年縣治的左右護(hù)砂“左青龍右白虎”，也可能是煙墩、瞭望臺。

“今為縣治”，也即坪埠從前是縣城，在新縣城落成之前，這里做了大約四十多年的縣城的所在地。為何選這個地方做縣城呢？因為這個地方可能是當(dāng)年明溪寨所在，明溪寨就是陳友定之前就存在的宋代設(shè)置的軍寨。

我們可以從《臨汀志》中得到信息：“清流縣明溪寨 在清流縣東一百二十里汀、劍、邵界首。”

什么是界首，就是騎于界線之上，坪埠歸屬歸仁里，北可去邵武，東北則可能去南劍，東南則可以去汀州，確實是汀劍邵界首。今天東邊墻這個小地名，極可能是當(dāng)年明溪寨時代的遺留。

為何我斷言初設(shè)縣治時是在此地即明溪寨，而不是今天縣城或者縣城西部呢？因為縣城和縣城西面都無險可守，只有這個地方才是真的有險可倚峙。當(dāng)然雪峰山上也設(shè)隘可守，但不合適做縣城。也就是說，在更早的時候，古代歸化縣城初設(shè)，其實不是在今天明溪縣城的位置，而是在坪埠村所在，這其實是合理的。為啥？因為古人建城會用坐北朝南、靠山面河的格局。

證據(jù)三：格局——飛鳳

我們看一下正德十一年修成的《歸化縣志》。

《正德歸化縣志》：“形勝 歸化為邑，汀之孔道，上連清流，下接延平府之將樂縣，樓?鼓角拱于前，三臺、飛鳳聳于后，東有獅巖、象山，西有仁壽諸峰羅列，其水自黃溪頭西來，興惠利橋水合，環(huán)繞縣后，始從濟川橋出，遶獅子嚴(yán)，摺流如玄字?！?/span>

新縣城是正德九年開始建筑，縣志成書為正德十一年，人們還沒有完全習(xí)慣縣城的新格局，所以仍然用“樓臺鼓角拱于前，三臺飛鳳聳于后”這樣的寫法。

飛鳳山在哪兒呢？縣城東北。

《嘉靖汀州府志》：“飛鳳山 在縣東北五里許，屬歸上里，下臨平田，望之若鳳下平原。”

我們今天從明溪縣城出發(fā)到飛鳳山，大約是十華里，而不是五華里，而如果從坪埠出發(fā)，就大約五華里，今天坪埠村的山下自然村之名就是來自飛鳳山，山下就是飛鳳山下，俗稱“飛鳳下平原”即此地。所以這個格局在今天的明溪縣城，則并不符合，今天明溪縣城是坐南朝北，當(dāng)然也靠山面河。

證據(jù)四：格局——南山

孤證不立，所以再說一個證據(jù)，以說明明溪寨與弘治正德間的歸化縣治在此。那就是八景之一的南山積翠，這個南山并不在明溪縣城之南，反而在東，但如果以坪埠、晏坊為坐標(biāo)，則南山是真在南。

證據(jù)五：夫人廟

如果不夠，我們再找一個證據(jù)吧。

《嘉靖汀州府志》：“惠利夫人廟 在明溪驛后，即莘氏圣七娘也，五代時從夫征討，至此而歿，因葬焉。每著靈應(yīng)。宋丞相文天祥，及國朝藩臣過祠下者，俱留有詩。”

作為汀州人，我們都知道被文天祥贊美過的“明溪圣七娘”，即莘七娘，惠利夫人。這個廟在明溪驛，想必是不爭的。所以我們只要看一下這個廟都落在哪兒就知道，明溪驛大體在哪兒了。

《民國明溪縣志》：“夫人廟 在城東三里坪埠上，清乾隆五年建祀普佑夫人，今改設(shè)雪峰鄉(xiāng)公所。又一所，在坪埠大路尾，今被折毀，僅存遺址。”

不巧，還就在坪埠上和坪埠的大路尾。也就是說兩所都在坪埠，也就是說，明溪驛是非?？隙ň驮谄翰旱?。那今天的人為何會弄錯呢？可能歷史不斷地在剝落，如同史書。

《正德歸化縣志》：“惠利夫人出游俗 以六月十一日為夫人誕辰，歲推數(shù)人為首，先期各街具鼓樂扮優(yōu)戲為技巧，舁夫人至平¨祖廟，市中富者競為供肩與役以為榮，初九日始，日宰一牛，于本廟宴飲，踰誕辰乃止。”

明中期的歸化縣志漏脫的一個字，到了這里，想必大家都猜得到，“平?祖廟”。“市中富者”，當(dāng)然是明溪市中的富有之人。這個市，我們前頭已經(jīng)說了，是從東門到坪埠，每月都有的邵汀劍三州古老邊界市集。由于歷代文獻(xiàn)混亂，所以考證者也混亂。

證據(jù)六：巡檢司和軍寨

但我們還是能找到相對確證的內(nèi)容的，比如明代方志。

《正德歸化縣志》：“明溪巡檢司 故址在縣西二里土防。宋建元初，徙于明溪市，以盤詰。今徙于夏陽?！?/span>

“徙于明溪市”，相當(dāng)清楚了。至于明溪寨和明溪巡檢司都在這里，我是否過于武斷，我們看一下明中后期的方志就會知道，這個地方用途其實沒有怎么改變。

《萬歷歸化縣志》：“教塲 在縣東平?三都，離城二里，官廳三間，耳房二間，將臺一座，牌坊一所，扁曰'干城萬里’，前有轅門，周圍有垣，加棘垣，下植松，大數(shù)圍，自廳至轅門，直一百三十步，橫五十四步。”  

也就是說這個地方其實在有明一代，也仍然是軍寨。

《康熙歸化縣志》：“周公祠 在城東二里平?，萬歷四十二年，通邑士民為邑令周憲章建。義勇祠 在城東三里平?，嘉靖間邑人陳珪侄陳鐸皆以義勇為邑屢捍流寇，多所斬獲。嘉靖三十六年御賊沂州，所部先奔，叔侄勢孤，力戰(zhàn)而死。嘉靖三十七年，巡檢顧輝亦以御賊戰(zhàn)死蓋洋，附祀本祠?！?/span>

這個地方同時還是官方建立祠廟之所在，為何在此建祠廟呢？因為軍寨的成分，地方守備軍隊常要在此訓(xùn)練演武，所以在此建祠廟，當(dāng)然有激勵軍人的意圖在內(nèi)。 

唐宋元明諸代，這個地方都是軍寨和驛站，所以稱明溪驛、明溪鋪、明溪寨，甚至做過歸化縣城數(shù)十年。清代開始，地方寧靖，這個地方原本的軍寨功能漸漸消失，而明溪市則漸漸成形，于是坪?漸漸變成坪埠，軍寨、煙墩漸次變成商貿(mào)集市和平原。

證據(jù)七：從八景變遷看縣治變遷

明溪八景應(yīng)當(dāng)是被明溪人所熟知的。但大多數(shù)人可能不知道有新舊兩套八景。

《康熙歸化縣志》：“八景 玉虛洞天，覺林梵地，龜山挺秀，獅塔標(biāo)奇，雪峰戌壘，星窟禪窩，白沙夜月，碧嶂晴嵐?！?/span>

顯然這與明代史志上的八景大不相同。

《嘉靖汀州府志》：“歸化縣 汀之孔道，閩廣通衢，樓臺鼓角聳于后，三臺飛鳳拱于前，東有獅巖象山，西有仁壽列嶂，二水合流，環(huán)拱邑前，旋遶獅巖，宛如玄字。八景 南山積翠，東閣源泉，明溪漁唱，考嶺樵歸，覺林曉鐘，滴巖石鼓，平?風(fēng)清，濟橋波碧?！?/span>

坪埠村由于古代曾經(jīng)的中心地位，所以，明溪八景其實大多在附近，南山、東閣、漁唱、覺林、滴巖、平?、濟橋都是以坪埠為中心展開的。所以坪埠與明溪都很古老，比歸化還要古老。

有一點得說一下，就是今天縣城以東，坪埠和晏坊以南的漁塘溪河道筆直，如同用標(biāo)尺較正過，是因為修河道取直的原因，目的是得到更多的田畝，以及居住的安全性。從前的河道彎曲且大。今天城關(guān)、雪峰區(qū)域海拔350米以下部分，當(dāng)年都可能是河水泛濫之處，所以我們看今天的縣人民政府、公安、水產(chǎn)局、中學(xué)、防雷減災(zāi)管理局這些政府機關(guān)，都是在海拔350米以上，當(dāng)然是歷史經(jīng)驗所致。

建成堤壩之后，這些田地其實來水就只能靠北面的王婆山、五谷仙頂、飛鳳山這些山嶺集雨來水，這些山不深也不算太高，所以水量是不夠的。

《民國明溪縣志》：“萬春橋 在東城外三里坪埠上，長凡三丈余，下開卷門，上蓋瓦屋，因溪水常涸，俗名旱橋。”

這點與瀚溪的情況有些相似。但在堤壩未修之前，這一帶其實是淺水沼澤，池塘縱橫，到清末民國也還能看到一些端倪。

《民國明溪縣志》：“菱角 兩角而尖生紅熟黑，肉可食，全邑惟東郊晏坊村有產(chǎn)，因種植不得法，其種漸小。”

為何會種不得法？這不是看不起我們明溪鄉(xiāng)親的能力嗎？不過是環(huán)境變了罷了。我們能在民國方志中看到大量帶車的地名，比如新車、橋頭車、張家車、洞上車，這些帶車的地名，都是因為明溪縣城附近在城墻、堤壩修建完善后，由于隔開了溪水以及原本山溪的水量不足，導(dǎo)致田畝缺水，人們要生存就要組成水車提水的約法組織，從溪中用水車提水灌溉。

巖坑，即民間稱為廠坑的村莊，當(dāng)稱廠坑時，是指當(dāng)?shù)貜那暗闹鳂I(yè)是造紙，而稱巖坑時，則是指此山坑的上源是滴水巖。關(guān)于滴水巖我在《瀚仙》篇目中已經(jīng)講述，這里不再重復(fù)，可點擊前往。這里只補充兩條。

一條是時間和方位的。

《正德歸化縣志》：“滴水寺 在縣西歸上里，元至正一年，僧德顯建，見詞翰?！?/span>

這里也說在縣西，而按今天明溪縣城，滴水寺在縣北偏東，差異很大；但是如果當(dāng)年縣治在坪埠，則滴水寺正是在縣西。另一條是關(guān)于滴水巖地貌的。

《正德歸化縣志》：“滾水 在縣東南十里仙人堂前小溪，水底有石竅，出高約數(shù)尺，灑如雪花。俗傳滴巖隱溪，于此出也。”

也就是說人們認(rèn)為明溪縣城北部諸山與南部諸山在地脈上是連通的，滴水巖下有地下河，潛行過十?dāng)?shù)華里，會在日月溪南部的仙人堂附近冒出地面。

謝厝灣，即謝氏開拓之村莊，地處溪灣。這個灣雖然在歷代的漁塘溪治理中被拉平不少，但大的形態(tài)還在。

古代坪埠是包含今天大富村的，大約一直到1960年代才分開，當(dāng)年二者為何會合在一起呢？

大富村

大富村458人，耕地364畝，人均0.79畝，有林地615畝，人均1.3畝。由大路、羅厝溪邊、傅厝村諸村組成。

大富村，是從大路和傅厝中各取一字，然后再從傅字轉(zhuǎn)音為富。

上文我們說大富為何會和坪埠合在一起，是因為我們之前說過坪埠到大富之間原本是歸化的舊中心，明溪寨所在，軍寨、驛站、鋪舍都在這里，哪怕是這個中心轉(zhuǎn)移到今天明溪縣城后，這里仍然保有很長時間的驛站、集市、軍寨。所以呢古代這里也是驛路必經(jīng)，驛路也就是官道，汀州民間也叫大路，比如長汀縣河田鎮(zhèn)南面與汀南諸鄉(xiāng)接壤處有一個村莊叫“大路口”，就是從前官道驛路路口，又比如長汀縣涂坊鎮(zhèn)涂坊村有地名“路下”，在宗譜和方志中，也稱“大路下”，亦指官道驛路之下。

羅厝溪邊，這是坐標(biāo)組合型的地名，羅氏所建立的村莊，在溪邊。傅厝，即傅氏建的村莊。

由于大富村的土地人均和林地人均都遠(yuǎn)少于周邊，歷史上大富村民多以種菜、販運供給縣城為業(yè)。

王橋村

王橋村1935人，耕地2631畝，人均1.36畝，有林地14329畝，人均7.4畝。由王坊、葉厝坑、布磜上、蓮塘、謝厝、坳背、原坊、五里橋、坪尾、肥豬墘、破溪諸村組成。

王坊、葉厝坑、謝厝即王氏與葉氏、謝氏開拓的村莊。

明溪葉氏

葉厝坑，在史書中寫作葉舍坑，葉氏與明溪關(guān)系密切。

《萬歷歸化縣志》：“夏陽巡檢司 在縣治東北八十里屬中和，原巡檢司在縣西二里土坊，宋紹興間葉夣得奏置，元初徙于明溪。”

這位葉夢得其實開啟了明溪歷史。他的祖上是泰寧葉氏的葉祖洽，熙寧年間的狀元，著名的元祐黨人。

按葉氏族譜：“葉祖洽墓，于宋代遷來明溪，在葉厝坑后龍山冢頭岡。狀元墓占地達(dá)10多畝，有三級坪地。葉墓坐北朝南，對雪峰山頂。1990年代建水泥廠，狀元墓遷至玉虛洞西，用地三分半。玉虛洞口原有葉氏宗祠，1930年代，玉虛洞曾為紅軍戰(zhàn)地醫(yī)院，葉氏宗祠于1970年代拆毀?！?/span>

今天葉氏在明溪后裔，大約有一千多人。

《萬歷歸化縣志》：“北斗巖庵 在縣西歸上里葉舍坑，離城五里。”

北斗指向北極，為玄天上帝和溪水上源之象征，北斗巖庵應(yīng)當(dāng)為葉氏所屬之庵廟。葉氏在宋末就已經(jīng)是有影響的大姓，這是肯定的。到明代，葉氏在縣西影響力進(jìn)一步擴大。

《萬歷歸化縣志》：“南陽橋 在縣西北葉舍坑，成化三年，里人葉長青，募緣重建?！?/span>

原坊，即原氏開拓之村莊，明溪原氏大約有600人。布磜上，和五里橋是一對相關(guān)的地名，布即鋪，指的是驛站，五里則是明清驛站“五里一亭，十里一鋪”和“五里一小鋪，十里一大鋪”的里程規(guī)則的遺留。除了驛站，這個地方元代曾經(jīng)還做過關(guān)城，不過不是很久。

《正德歸化縣志》：“塹城故址 在縣治西四里，元平章陳友定，因鄰境不虞，溪石筑砌，以障鄉(xiāng)閭，周廻里許，隨廢。”

這個位置在今天雪峰新城對岸到五里橋之間，溪岸在此收窄，古人據(jù)險而守。

磜為水磜，修于高處的水利，這種水利是為山壟田而設(shè)，多有環(huán)山渠道。蓮塘，山塘植蓮，原本叫南塘。坳背，即山凹之背。坪尾，即山排地的尾部，人們在山排地上能種植處開田，不能種植處則建房，這樣的地方往往是人口溢出后才在此建房，所以這個村莊還有一個名字叫新厝崗，即新蓋的宅子且在山崗上，對坪尾是一個很好的解釋。

肥豬墘，即在溪邊沿上建立的村莊，這個村莊的特征是有肥豬樹，所謂肥豬樹，即肥皂樹，或者叫肥珠樹，指無患子或者皂角樹，這與當(dāng)年鄉(xiāng)村用這兩種樹的種子洗浣衣裳有關(guān)，也與后來肥皂的產(chǎn)生有關(guān)，因為客家人最早的香胰子是用肥豬下水中的內(nèi)臟肥膘制成。

破溪，這個名字很古老，與風(fēng)水堪輿有關(guān)。溪很好理解，就是村莊中有溪穿過。破字在汀州區(qū)域則指水破天心，就是村莊中有溪流通過，且將土地分成多塊，這種土地不利于防守也不利于統(tǒng)一組織水利灌溉，當(dāng)然這種說法到了近現(xiàn)代就不攻自破，因為太平了，同時1949之后村莊大規(guī)模組織修水利。故而破溪還有一個別名叫搖龍尾，就是從前溪水在村莊中反復(fù)橫掃變道，這是人們在征服土地的過程中常常發(fā)生的事情。

王橋村當(dāng)然也是王坊的王和五里橋的橋組合而成。王橋這個名字在民國就已經(jīng)形成。

《民國明溪縣志》：“王橋保 辦事處設(shè)在邑西王坊，距城五里，計七甲，所轄地為：王坊、五里橋、葉厝坑、布磜上、南塘、謝厝等處。”

王橋村和下汴村在五頂嶂的南北，都是石灰石和螢石資源豐富的村莊。從王坊、原坊、坳背到下汴諸村，這一帶的山嶺相當(dāng)長的采礦歷史。

獅窠村

獅窠村1252人，耕地2186畝，人均1.75畝，林地18003畝，人均14.4畝。由獅坑、上坑、塘埂上、青竹塘、武平崗、黃厝窠、黃泥墘、坑塘、范厝、官家、五通凹諸村組成。

《民國明溪縣志》：“獅窠保 辦事處設(shè)在邑西王厝窠，距城十五里，計六甲，所轄地為：王厝窠、獅坑、范厝、垇頭、坑塘、巖背、爐坑等處?！?/span>

獅窠村之名，取自獅坑的獅和黃厝窠的窠。獅坑之名，當(dāng)然不是有獅子，中國沒有獅子這種動物，不過在堪輿上，有獅形地之說，所以獅坑即是有獅形地的山坑。不過在更早之前是叫柿坑的，就是此地多生柿樹，后來人們從風(fēng)水角度把柿慢慢變成獅，當(dāng)然是為了吉利。我個人則覺得桔坑也很吉利，且很美好。

黃厝窠，民國地名為王厝窠，不過近現(xiàn)代的方志記為黃厝窠。哪個對呢？黃厝窠是對的。因為明代方志，記為黃。

《正德歸化縣志》：“黃溪水 在縣西五里，其源自五通凹始?！?/span>

范厝，就是范氏開拓之村莊。上坑，即村莊建立于地處上游的山坑。塘埂上，這個地名應(yīng)當(dāng)解作塘逕上，塘為沿溪多山塘，逕為通路，村莊建立于山塘很多的通路之上。青竹塘，塘即山塘，地生青竹。官家即官氏開拓之村莊。而五通凹則是地形山凹，古代供奉有五通公王。武平崗，即村莊建立于五頂嶂下的山排地上，村莊地形為山崗，五坪崗。黃厝窠，黃氏開拓之村莊，地形為山窩。黃泥墘，在河沿邊建立的村莊，地質(zhì)多黃泥?？犹粒迩f建立于山坑，山坑中有山塘。

獅窠村所在的區(qū)域南面為明溪西面極為重要的山脈，即五頂嶂。

《萬歷歸化縣志》：“五頂嶂 在邑西十里，高嶂拂云，宛如天馬行空，邑之祖龍，從此發(fā)脈。”

由于明溪歸屬汀州，所以祖龍是從汀州府治方向發(fā)脈而來，由五頂嶂進(jìn)入明溪縣城。五頂嶂同時也稱仁壽峰，這是一個連綿山脈，不僅指一個山頭。

《正德歸化縣志》：“形勝 歸化......東有獅巖、象山，西有仁壽諸峰羅列，其水自黃溪頭西來......”

雖然今天人們在林畬建有仁壽寺，也稱寺后為仁壽峰，但我們還是有必要說明一下，仁壽諸峰為群山綿脈，不是孤立的一峰。我們可以明代方志可見一斑。

《萬歷歸化縣志》：“仁壽峰在縣西十里新興鋪前，高而圓大，云起即雨。”

可以認(rèn)為仁壽峰為漁塘溪的主要源頭，汀州客家人稱上源為北極玄武位，玄天上帝“北極注死”，也就是決定壽元的神明，所以人們稱上源為仁壽，也就很清晰了，仁壽諸峰也是從前整個歸仁里后來歸化縣的北極上源。

《萬歷歸化縣志》：“白水磜 在縣西十里新興鋪傍，自山頂流下，宛如瓶瀉，約高五丈許。”

這個仁壽諸峰從五頂嶂一路到清流林畬、嵩溪，連綿數(shù)十公里，由此形成汀州往邵劍的主要通路。

毛委員當(dāng)年所作《如夢令·元旦》：“寧化、清流、歸化，路隘林深苔滑。今日向何方，直指武夷山下。山下山下，風(fēng)展紅旗如畫?！?/span>

這里頭的“山下山下”，當(dāng)然是從武夷山南段的汀州到武夷山北段的閩北延建邵，而這里路隘林深苔滑，當(dāng)然是指五通凹的路隘。

《萬歷歸化縣志》：“五通隘 在縣治西二十五里，清流界?！?nbsp;

林畬、獅窠的林深，清流明溪的道路流泉飛瀑水汽滋養(yǎng)下的苔滑。

從明溪縣城出發(fā)，到五通凹為止，大約有二十多華里的路途，這個長度的里程，在古代是可以有兩大鋪兩小鋪的。小鋪今天我們只知道五里橋邊的那個了，另一個名字失落。而大鋪則是新興鋪和永安鋪。我們可以從明代方志找到她們。

《萬歷歸化縣志》：“歸上里 縣西南仍清流，領(lǐng)十都十二圖。一都一圖，距城 黃溪頭，四里。葉舍坑，五里。肥豬，六里。坪尾，七里。原坊，九里。上坑，九里。新興鋪，十里。柿坑，十二里。永安鋪，二十里。黃坑嶺，十里。五通隘，二十五里。”

新興鋪大體就在今天獅窠村部附近，而永安鋪則是大約今天坑塘自然村與黃厝窠之間。這條通路由于是最重要的汀州府與歸化縣的通路，大量的貨物和行旅之人在此通行，故而村莊密布，人口繁盛。

《萬歷歸化縣志》：“新興鋪 在縣西十里，萬歷甲申知縣宋惠重修，西至永安鋪十里。永安鋪 在縣西二十里，萬歷甲申知縣宋惠重修，西至清流子孫鋪十里?！?/span>

從獅窠到林畬鎮(zhèn)之間多有獅名，倒不是今天發(fā)明。

《萬歷歸化縣志》：“獅子洞 在縣西北二十里永安鋪側(cè)，怪石蹲踞，宛如怒?，中有小石室，虛明深邃，一柱矻立，狀如雕鏤，外則草木蔥蘢，有塵外景象。”

獅子洞在明代前期，還沒有被發(fā)現(xiàn)“獅形”。

《正德歸化縣志》：“玉巖洞 在縣西二十里永安鋪山間，內(nèi)虛明石。”

這應(yīng)當(dāng)是同一個洞，且是典型的喀斯特溶洞，后世一些文獻(xiàn)記為兩洞，也是不對的。

大坪村

大坪村292人，耕地887畝，人均3畝，林地12923畝，人均44.3畝。由大坪、大嶺頭諸村組成。

大坪的意思，是村莊建立于山排地之上，這個山排地相對別的地方要大，故稱大坪。坪字本字為上不下平，發(fā)音為pei或者bie，常寫作排、別、拔。

大嶺頭，就是此處地處大嶺之頭。所謂大嶺，就是分隔開縣以上區(qū)域建制的山嶺。在這里大嶺指古代分隔開清流、歸化的大山嶺，更指更早前汀州寧化、清流與劍州沙縣的分隔山嶺。

《萬歷歸化縣志》：“大嶺隘 在縣治南三十五里，永安界?！?nbsp;

大嶺在古代是指從雪峰山一填到騰云嶂、蓮花山（白石頂）之間的大山，古代人們在這些險要之處設(shè)下關(guān)隘。在現(xiàn)代，大嶺特指雪峰，這一山峰在大嶺頭之東，海拔最高點980米+。元代時，陳友定在此建軍寨。

《正德歸化縣志》：“古跡 平安寨故址 在縣治前，途徑險隘，上寬夷，元季福建行省平章陳友定，起義屯兵保障處也，有臺閣，廢基存焉，其地高十五里。”

這個平安寨故址，就在今天的大坪到大嶺頭之間，近雪峰山頂。方志中說在“縣治前”是因為明溪縣城建成之初，縣衙曾是坐北朝南的，所以雪峰在縣治前。

大嶺頭的海拔很高了，在明溪是很有特色的高山村莊，有770米+。在歷史上，大嶺頭是明溪縣城居民豐富想象力的承載對象，因為很美。

《萬歷歸化縣志》：“銀瓶浪盞山 在歸上里大嶺頭，去縣南四里，峰巒兩三聯(lián)屬，中有二峰圓尖，形如銀瓶，余三峰圓小似盞，色亦奇秀，故名。”

銀瓶，是指兩峰高如瓶子，顏色淺亮如銀，而另三峰如同盞，就是較淺的杯子，燈盞就是這一類，而汀州稱一種米制炸油餅為燈盞糕，大體可以看出這種形態(tài)，浪盞即隨性放置。如果只是這樣稱謂也就罷了，不足以說明溪人民的浪漫，但是還有樓臺鼓角山之稱。

《萬歷歸化縣志》：“樓臺鼓角山 在縣治后，數(shù)峰聯(lián)屬，中一峰高聳，儼似樓臺，其余諸峰有圓者似鼓，峭者似角，故以此曰之，實邑之主山。”

樓臺鼓角與銀瓶浪盞，都能說明平安寨“途徑險隘，上寬夷”的特征。而這些層層疊疊的山嶺與閩西北紛來往復(fù)的文化、邵汀劍擾攘不同的人群，就存放堆壘在此間。

《正德歸化縣志》：“樓臺鼓角山 縣丞曾忠 翠云千疊擁明溪，豆古何曾入品題。今日鍾靈興邑治，風(fēng)移百里詠鳧鹥。”

從縣城出發(fā)，如果前往清流永安，很多時候會選擇走大坪、大嶺頭，而根據(jù)這些不同方向的通路進(jìn)行管轄和治理，大坪和大嶺頭當(dāng)年同在歸上里但分別歸屬不同的鄉(xiāng)都。先說和大嶺頭同都的余坊。

余坊村

余坊村1160人，耕地2605畝，人均2.2畝，林地25494畝，人均22畝。由余坊、石溪、油坑、伯公洞、廖坊、泗洲堂、庭汾、羅漢諸村組成。

《萬歷歸化縣志》：“歸上里 八都八圖，距城 大嶺頭，十里。石溪，十五里。余坊，二十里。丘坊，二十五里。馮舍，三十里。廖坊，二十里。羅漢，二十五里。桐林下，二十五里。”

今天看當(dāng)年歸上里八都大部與今天的城關(guān)余坊村、胡坊馮厝重合，而七都則與下汴、眉溪重合。

余坊即余氏開拓的村莊。石溪，則是村莊建于溪邊，溪中多石。

余坊、石溪地雖處山間，但居民很努力建設(shè)，以便生存。

《民國明溪縣志》：“石溪橋 在城南十五里石溪村，上有瓦屋。余坊橋 在縣南二十里余坊村，上覆瓦屋。”

油坑，即此地產(chǎn)油建有油寮，客家人所指之油，在山區(qū)僅指茶油和桐油，油寮動力則多用溪水帶動水車。伯公洞即伯公峒亦即伯公崠，伯公即客家地區(qū)的社稷土地神，洞、峒、崠即山間高處有稍平之地。廖坊，廖氏開拓建立的村莊，廖氏是閩西北大姓，亦客家大姓，閩粵廖氏大多源于廖氏花公。泗洲堂，以村莊之中有泗洲佛堂，故名。庭汾，曾用名為庭畔，廷庭為沈之古音，汾為分水之意，即此地分水，最早為沈氏建立之村莊。羅漢，村莊之中有羅漢庵。

《正德歸化縣志》：“印石 在縣西北二十里羅漢寺石溪口，疊兩層，銳上豐下，俗傳創(chuàng)寺時，每遇朔月良晨，其石自能浮動?！?/span>

在縣西北二十里當(dāng)然是不對的，而是西南。

下汴村

下汴村994人，耕地2539畝，人均2.6畝，林地19433畝，人均20畝。由大村、帳干、樟樹壟、羅厝、廖厝、磜上、增坊、杉林下、上爐坑、下村、原厝坑、小石珩。

《萬歷歸化縣志》：“七都七圖 距城 大坪，十里。橫坑，十五里。吉洋，二十里。曾坊，二十里。原舍坑，二十五里。石圳坑，三十里。小石珩，三十里。油坑，十五里。葛坊，三十里。眉溪，三十里?？障?，三十五里。”

今天的下汴村大村自然村即當(dāng)年的吉洋。吉洋之名，洋為平洋，吉有可能是因為山間用石砌（石結(jié)）方式修山壟田。帳干，即嶂逕，這個地名與獅窠的塘埂上應(yīng)當(dāng)是相關(guān)的地名，就是二者之間都存在通路，只是塘埂上為穿越溪塘的逕，而帳干則是穿越山嶂的逕。這個嶂，即五頂嶂。

《康熙歸化縣志》：“山川 五頂嶂 在縣西二十余里，高嶂插云，如天馬行空，邑龍發(fā)此。”

樟樹壟，即村莊建筑在山壟田邊上，地生樟樹。羅厝、廖厝、增坊、原厝坑，分別是羅氏、廖氏、曾氏、原氏開拓居住之村莊。古代曾氏在此地是大姓，磜上和增坊都曾稱曾坊。磜上，即是在高處所修之水磜，這種水磜通常是為壟田服務(wù)，所以會修環(huán)山之水渠，故而可能是古代的石圳坑，因為無法確定，請教鄉(xiāng)黨。杉林下，村莊建立于杉林之下，人們插杉為業(yè)，在更古代時這個地名叫松皮垇。上爐坑，舊名為上龍坑，位置在上游水源頭，鄉(xiāng)人認(rèn)為是地形如爐，當(dāng)然更大可能是當(dāng)?shù)卦_爐煉礦。小石珩則是因為在明溪還有石珩，且不止一處，相對而言就以小石珩稱謂之。石珩，是當(dāng)?shù)叵畠砂抖嗍绾?/span>

下汴村之名，出現(xiàn)得比較遲，大致是民國期間。

《民國明溪縣志》：“原曾保 辦事處設(shè)在邑西南曾坊，距城二十里，計十甲，所轄地為：曾坊、原厝坑、下汴、松皮垇、廖厝、帳干、樟樹垅、羅厝、小石珩等處。”

可以看出，這個下汴就是今天的大村所在，地處曾坊、帳干、羅厝、廖厝、樟樹垅這些地方的下邊、下片。

上坊村

上坊村1259人，耕地1981畝，人均1.6畝，有林地4962畝，人均3.9畝。由上坊、南山、東坑、大坪頭諸村組成。

上坊村在民國時代為南山保，這個南山地名今天在日月溪南，但是作為山嶺南山，則不是，在溪北，原因我們在坪埠村的講述中已經(jīng)說明，在此不再多說。

《民國明溪縣志》：“南山保 辦事處設(shè)在邑東廷坊，距城十里，計八甲，所轄地為：廷坊、南山、大坪頭、上坊、東坑等處。”

上坊，村莊建于上游，與下坊相對而言，今天我們看不到下坊，古今之人不愛用下字，最后多半雅化為別字別名。東坑，即山坑在東，也稱東溪，有溪流匯入漁塘溪。大坪頭，即此處山排地相對大塊且連片，而村莊建于山排地之頭。

上坊背靠雪峰山，與大焦、賴家山相鄰，從前也以茶葉和造紙為主業(yè)，山排地種糧并不是最優(yōu)選擇。

城關(guān)印象

可能最能代表明溪城關(guān)的地標(biāo)，應(yīng)當(dāng)是縣城南邊的雪峰山。民間稱此山為十公蕪（塢）的所在，實為空蕪山，加十即石硿湖山，一個山塘式的湖的存在，即今天雪峰山下水庫的建設(shè)邏輯。

元代福建行省平章陳有定在此屯兵，故壘仍存，后世稱之為“雪峰營壘”，為歸化八景之一。

《康熙歸化縣志》：“雪峰營壘 百折崔巍是雪峰，臨高遙望暝霞重。千山翠色林中剎，萬壑寒聲石底松。烽燧當(dāng)年愁過鳥，旌旗何處卷飛龍。英雄一散空陳壘，疏木蕭蕭起暮鐘?！?/span>

我當(dāng)然同意，“英雄一散空陳壘”是一種必然。歷史上的英雄豪杰用智計、執(zhí)著和生命給史冊涂抹上他們想要的顏色，雖然一樣也要黯淡。哪怕是金剛琉璃為名，也會有生滅。

對于翠竹洋噴發(fā)后長達(dá)1500萬年的冷靜期來說，800年向上的明溪歷史，似乎也不算太長。不過，一個地方的歷史和文化的厚重，從來不是以時間短長來論計。雪峰山下新鑄閩王劍，便可在樓臺鼓角與銀瓶浪盞間倚天揮劍，將歷史裁為多截。五通凹上的急行軍，也可用紅旗招展的方式，將中國的歷史截斷為古代、近代與現(xiàn)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