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久久未能下筆描述這部電影,反復(fù)琢磨后,其歸因竟是我無法體會這種不夠具象的痛苦。彷徨猶豫間,我驀然驚覺,這或許正是導(dǎo)演試圖傳遞的——每個人靈魂的背后,都站著這種模糊的、難以捉摸的痛苦。宛如房間隱匿的大象,不動聲色的蠶食著人們的熱情。因其難以言狀卻又真實存在,痛苦便如鈍刀割頸肉,令人無處可逃只能在漫長的煎熬中默默承受。電影的開篇,俏皮可愛的漫畫風(fēng)文字躍然眼前,仿佛一場“青春無敵美少女大獲全勝”的盛宴即將開始。然而畫外音兀地響起:“13 歲的塞西莉亞是第一個自殺的”;我還有片刻不太相信,這五個女孩竟然共同走向了這條絕路。里斯本和太太看上去又木又呆,沒人能夠理解這樣的夫妻怎么會生出如此美麗的五個尤物。原諒我用“尤物”二字,因為普通人家的漂亮女孩子們,身上總是黏著些性化的目光;她們的美麗被外界無端地附加上一些暗示性的存在,她們存在在每一個青春期男孩兒懵懂而又肆意的意淫中。女孩們也在經(jīng)歷著她們的青春期,可我不想就這么簡單的把整件事情的原因歸簡單地咎于“青春期”,或是全部推到她們的父母身上,更無法單純地指責(zé)多年形成的社會規(guī)則;正如我之前所說,這些顯性的隱性的痛苦網(wǎng)住了她們,這些女孩無力掙脫痛苦的羅網(wǎng),只好在掙扎中逐漸沉淪。塞西莉亞首次自殺后,那個重金聘請來的心理醫(yī)生草率地給出:“讓女孩與更多同齡異性接觸”的結(jié)論便敷衍了事。她把所有的喜怒哀樂都傾吐于日記本內(nèi),于她而言,比起姐妹父母和朋友,只有這本日記能夠無聲地容納著她無處安放的靈魂。 眾人皆以看似利他的姿態(tài)解決問題,實則根本無法對女孩的精神世界有一絲理解。我們都困于自我的認(rèn)知牢籠,被自身的經(jīng)歷、情感和觀念所局限,即便懷著善意,也只是在他人的世界邊緣徘徊。在那天夜里的派對上,塞西莉亞再次嘗試自殺,這次她成功了。她那一本本厚厚的日記被丟進(jìn)垃圾桶,成為旁人閑談的佐餐。只是只是在塞西莉亞離世后,家中和學(xué)校的氛圍變得愈發(fā)壓抑和詭異。好像是所有的目光都帶著情緒投射到女孩子們身上,她們悲傷或者快樂都變成有罪的。勒克斯率先打破了這種注視,因為那個漂亮的男孩決定追求她。眾多目光中,她第一次感受到了別樣的關(guān)注,那是一種脫離了同情與憐憫,帶著青春荷爾蒙氣息的熾熱目光。她像是一個無畏的冒險者,帶著一絲叛逆與好奇,大膽地回應(yīng)著男孩的撩撥。 如果你足夠齷齪就能夠想象得到接下來要發(fā)生的事情。是的,女孩在父親和姐姐們的陪伴下參加了橄欖球隊的舞會,一夜未歸的勒克斯在第二天收到了前所未有的后果。母親剝奪了她們出門的權(quán)利,將四個女孩完全鎖在家中。她無法接受另外的女孩出現(xiàn)意外,干脆用禁閉的方式將意外拒之門外。長時間的禁閉使得姐妹四人的心理防線逐漸崩潰,她們開始變得麻木不仁。對周圍的一切失去興趣,不再有強(qiáng)烈的情緒反應(yīng),無論是對家人的關(guān)心還是對外面世界的向往,都變得平淡無奇。整天無精打采地待在房間里,只剩下一個被家庭和環(huán)境壓抑得失去生氣的軀殼,這也為最終電影結(jié)局埋下了伏筆。誠如先前所言,這份苦果并非僅僅源于個體的獨(dú)特性格與境遇,更是由時代、文化、家庭等諸多因素交織而成的復(fù)雜繭縛。 
恰似電影《處女之死》中里斯本家的女孩們,她們身處家庭與社會的壓抑氛圍下,各自的痛苦與迷茫被深深掩埋在他人無法觸及的內(nèi)心深處。無論是塞西莉亞在日記里傾訴的無人回應(yīng)的絕望,還是勒克斯在愛情破碎后被禁錮家中的孤獨(dú)掙扎,在現(xiàn)實生活里,我們又何嘗不是如此? 大家在這茫茫塵世中踽踽獨(dú)行,在孤獨(dú)的靜謐角落,默默地審視著內(nèi)心深處那個真實而又脆弱的自我,在靈魂的曠野中徘徊,尋覓著或許并不存在的解脫之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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