柿餅情結

柿餅，通俗的說，就是削皮的硬柿子冬天掛起來經(jīng)過兩三個月天然地日曬夜露、風霜雪打而成的吃食，柿餅在我國北方地區(qū)，尤其是江淮一帶，柿樹遍布，柿餅大家并不陌生，但是柿餅的制作過程，卻需下一番功夫，要經(jīng)好幾道工序，從采摘柿子，到旋柿子皮，串繩、掛餅、上架，繁瑣著呢，在過去，手工制作柿餅，不單是手造活，還是力氣活，一般由青壯年男人承擔主要勞力，擔當主要活路，女的和上了年紀的頂多打打下手，幫襯幫襯，給搭搭手，比如旋柿子皮、串餅等，出力氣搭架、上架、摘柿子、運柿子一般靠男勞力。

說起柿餅，如時算是富平柿餅最為出名，現(xiàn)在市面上買的柿餅，大多來自富平，因為富平的柿子是出了名的，柿子是富平的地理標志產(chǎn)品，富平柿餅作為支柱產(chǎn)業(yè)，已做大做強，馳名國內(nèi)，銷往各地?？上攵?，富平現(xiàn)在柿餅制作是集團化、產(chǎn)業(yè)化，機械化大批量的生產(chǎn)已經(jīng)取代了以往的手工制作，總之，我看到漢中本地的許多副食攤點、菜攤小店、超市賣的柿餅大多是關中富平產(chǎn)的，標得產(chǎn)地是富平，不清楚其它地方售賣的柿餅是否也是來自富平，也不知道關中其它地方是否也出產(chǎn)柿餅。

柿餅，味甜，綿軟，霜降過后，柿餅表面打上一層白白的霜，就像裹了一層面粉，就是這層白霜，使柿餅的甜度增加不少，霜降過后的柿餅，不但品相佳、而且格外甜，才算是真正的柿餅，吃起來口感更好，也更耐儲存，在常溫自然條件下，可以放上一年甚至兩年不壞。柿餅不但可以當零食吃，而且在過去糧食緊缺的饑荒年代，柿餅填補了糧食缺口，幫助人們度過了難關，用柿餅煮稀飯、摻酒，味道香甜，營養(yǎng)可口，吃了耐事，尤其是在青黃不接的二三月，更是發(fā)揮了重要作用。

柿餅制作當然得有柿子。我記得在上世紀七八十年代，每到秋天柿子成熟采收后，那時在農(nóng)村基本上家家戶戶門前都會掛上一排排一串串旋了皮的柿餅，紅彤彤的的一片像掛著的個個小紅燈籠，增加了不少鄉(xiāng)土韻味，這些掛著的柿餅不單是農(nóng)村一道獨特的風景，掛著的柿餅還預示著這家人勤快、能干，就像農(nóng)村人愛將苞谷串掛在屋檐下一樣，是一種勤勞的象征、豐收的展示。那時田野的柿子樹和土地承包一樣，是分棵到戶的，這棵是王家的，那棵是張家的，基本上都有下家，生產(chǎn)隊在分配柿樹時也是均衡考慮，基本上根據(jù)每戶人口多少、柿樹大小分，每家一般都能分到五六棵柿子樹，大小均勻搭配。記得那時柿子樹好像特別給力，好似通人性一樣，知道人們糧食產(chǎn)量低不夠吃，柿子結的格外繁，每到秋天，每棵柿子樹上都掛滿了黃澄澄、紅彤彤的柿子，等待著人們采摘，紅彤彤的柿子是不能制作柿餅的，因為它是軟的，制作柿餅必須是黃澄澄的硬柿子，這樣才能旋皮成型，易掛不掉。

制作柿餅首先要從柿樹上采摘柿子，柿子在秋分前后采摘，這時的柿子已經(jīng)完全成熟，再往后就過了，開始變軟，只能吃軟柿子，柿餅是做不成的。我清楚記得那時我們家分有的柿樹，其中一棵較大，樹干有桶粗，樹枝婆娑，四散開來，秋天谷一收割，父親利用農(nóng)閑時間，抽空就帶著我去夾柿子，由于這棵柿樹長在大路邊，所以去時拉上人力車，放上竹筐、口袋，拿上夾竿、勾搭等輔助工具，來到樹底下，父親先站在樹下用夾竿將能夠著的夾下來，我站在一邊，將夾竿扣上夾下的帶有柿子的枝條拽下來，摘下柿子放到筐子里，摘柿子時要在柿把上留一兩寸的樹枝好掛柿餅，地下夠不著的，父親則上到樹上，選好結實的枝丫處棲身，如法炮制，將周圍的柿子夾下來，一棵樹的柿子，要上半天功夫才能夾完，運到屋里。

挑選夾下的硬柿子，準備好旋刀，盡快削皮，削皮左手固定好旋刀，右手捏著柿子繞著轉(zhuǎn)，待轉(zhuǎn)上兩圈以后，柿子皮就旋干凈了，放到一邊，待所有的柿子旋完皮后，用當年的新蓑草搓成小拇指粗的草繩，將旋好皮的柿子把上的短枝條別在草繩上就像串辣椒一樣串起來，待串好的柿子有兩三米長了，然后搭架掛餅。搭架一般選在門前向陽的的位置，選好現(xiàn)成的、距離合適的兩棵樹當立桿，間距在三四米之間最佳，在樹離地3、4米的位置綁上橫桿，橫桿要承重，要挑韌性好、結實的、較直，大人胳膊粗細的四五米長的房椽，將一串一串的柿餅打上繩結掛起來，剩下的，一切交給時間，柿餅在野外經(jīng)過風吹日曬，水汽慢慢風干，汲取天地日月精華，打過幾次霜，已經(jīng)晾曬干稍、上霜了，澀味褪了，只有甜味，過了臘月間，將沾滿白霜的柿餅從架上取下來，放到家什里，就可以食用了。

現(xiàn)如今，在農(nóng)村，秋冬時柿子成熟已很少有人再掛柿餅了，況且柿樹也越來越少了，好多農(nóng)村柿樹因為遮地陽光被砍了，留著的柿樹也沒以往柿子結的繁，柿子也沒多少人專門采摘了，農(nóng)村更沒多少人做柿餅了，柿餅也就成了稀缺，人們不再將它作為主食，而是偶爾吃個稀罕，買上幾個哄哄小孩，現(xiàn)在食物廣了，吃的不缺了，各種主食也罷，零食也好，五花八門、琳瑯滿目，柿餅成了上世紀七八十年代那些人抹不掉的回憶，湮沒在流淌的歲月里。

（2022、11、27）

張長青，中學政治老師。

熱愛生活，愛好寫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