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漸漸深濃,早晚已見薄涼逼人,只是季節(jié)依舊如常,并不為誰的冷暖止住腳步。 其實,如果時光果真止住了腳步,恐怕還是有天人兩端神鬼不謀的苦楚吧?! 在長夏將盡時就想去見一個人,一直瑣事纏身,不得成行。昨日驚聞,他在前一夜已去了天國。 得知這一消息,禁不住流淚,哽咽著接完電話,然后旁若無人地失聲痛哭。這一生,極不喜歡哭。不到傷痛最深處,絕不落淚。 多余的眼淚是毒藥,傷不了別人只能痛了自己。能理解的,會說句安慰的話。不能理解的,只會鄙夷。 不知過了多久,終從悲痛中走出來,失神地看著明亮的天光,恍如隔世。 在蒼茫的天空,以及燦爛的陽光下,很想大聲問一句,人這一生,為什么總要有那么的生離死別在路途上等候著,讓人痛不堪言? 靜靜的時光在身邊流過。沉默的影子坐在地上,似乎在和陽光辯論著什么。此處已無聲。 往事如昨,歷歷在目,只是已無法回去。這世上,人留不住的東西和無法抵達的境地真是太多了。 我們一起長大,情誼無間,后來天各一方。他果敢、平和,對事物的駕馭能力超于常人。做什么都風(fēng)生水起。后來厭倦了商業(yè)運做,停在一個風(fēng)景優(yōu)美的小鎮(zhèn)上,過平靜的生活。閑暇,從不寫字,只聽音樂,也只是喜歡,不屬于發(fā)燒友一類。他對音樂的理解,細致到一個音色的色澤。他認(rèn)為它們是精靈,有著屬于自己的顏彩。 在我最失意的幾年,承蒙他開導(dǎo)照顧,一直心存感激,總想某日聚在一起,把酒言歡,可時不待我,也不待他。也許這一生注定要我對一些人有所虧欠,無法償還。 有陽光落在我的手上,想輕輕揮去,卻仿佛擾不亂一抹眼神里的寂靜。 我黯然神傷的呆坐在椅子上,回想他的笑容,以及關(guān)于他的散碎聲響。 曾有一年夏天,我們在一條小河中游累了,然后仰躺在水面上,看遼遠的天空。他說,你聽,陽光是寂靜的。 明澈的陽光落在水面上,像一件白衣,清洗著自己的質(zhì)地。沒有風(fēng)聲,只有水流,以及路過的云朵和我們的呼吸。一切果真是寂靜的。 過了一會兒,他嘆了口氣,然后游遠。我看著隨他游走的水痕,心忽然間空了。 現(xiàn)在想起那一束散開來的水痕,豁然明白,在那一刻,他已領(lǐng)會了生命中的某些東西,只是不愿意承認(rèn)或者相信罷了。 有些人就是這樣,不用經(jīng)歷,只要觸覺可以抵達,就能知道滄桑的所在。 陽光像朵寂靜的花,在塵世旁若無人的盛放著。清冽的氣息若蟬翼般透明,無風(fēng)自動。 一切靜得好似夢境,若一滴水落下,我一定能聽見它的嘆息。 有人說,心若是安靜的,一切都是安靜的。 只是在安靜的背后,我們獲得了什么?能否駕馭所獲得的為生命增添光彩,那才是一個人智慧所在。其他的,只是一場戲后的情緒,無關(guān)生命的痛癢。 真正的才華是為人所喜為人所用的。一切浮華的表述不過是一個圍觀者的眼神,路過而已。 喜歡那些能夠駕馭自己的人,在任何時候既可深入其中又可置身事外,這是大智慧,平常人無法擁有。 不過,我不贊成用異常的手段戕害生命。即使了解了生命的歸宿又何妨?既然結(jié)果已經(jīng)注定,為什么不能讓過程若花般開放?人的生命只此一回,輕易放棄,是游戲了生命還是游戲了自己? 人最大的苦莫過于心死。我不相信他的心死了,也許是太想飛,讓他忘記了自己不是精靈,沒有翅膀。 我安靜地寫這篇隨筆,請容許我用了“他”字。我相信他一定能夠看見。天國并不遙遠,不久我們就會相見。 套用一句名人的話,說,在那地界兒,終于有我們的人了,請支好桌子,等我喝酒。 是的,請支好桌子,等我喝酒。明日,等我到了墓前再一一細說。 陽光灑在鍵盤上,寂寂無聲,如此美好,我們當(dāng)人人珍惜。只是我的眼淚再次流下,在桌上濺落開去。 簡介: 應(yīng)采風(fēng),安徽滁州人。文字散見部分媒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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