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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紅樓夢植物圖鑒》 柳已青  花神退位要餞行，黛玉葬花究竟葬的什么花？感人肺腑的《葬花詞》提到哪些植物？ 大觀園的丫鬟們斗草，觀音柳、羅漢松、君子竹、美人蕉長什么模樣？ 秦可卿的房間的盤子里為何放著木瓜？史湘云為何在芍藥花叢中醉眠？ 寶玉為何喜歡偷吃胭脂，胭脂是用什么做的？添加了什么好料？ 以植物學(xué)家的眼光關(guān)照《紅樓夢》，里面的每一種植物無不搖曳多姿。臺灣林業(yè)研究所的研究員潘富俊先生繼《詩經(jīng)植物圖鑒》、《楚辭植物圖鑒》、《唐詩植物圖鑒》之后，歷時3年，重讀8次《紅樓夢》，寫出了這本《紅樓夢植物圖鑒》，讓我獲得雙重的閱讀感受。一方面重溫《紅樓夢》，感受“千紅一哭，萬艷同悲”金陵十二釵的悲??；一方面，在大觀園中品賞植物，先看一副幅精美的植物圖片，提供了直觀的形象，使一些陌生的植物可以感知，再看文化典籍對植物的記載和栽培的歷史，獲得視覺享受和植物學(xué)的知識。這樣的閱讀，可謂悲欣交集，這大概也正是《紅樓夢》中的植物散發(fā)出來的氣息和氣象——草木易凋?qū)?yīng)香消玉隕，繁華似錦對應(yīng)露出白茫茫大地真干凈。 潘富俊先生打通了自然科學(xué)與文學(xué)詩歌之間的壁壘，著作中植物既有植物學(xué)方面的專業(yè)介紹，又有對典籍的考證和梳理，一花一草，牽引出諸多學(xué)科的問題，比如植物的栽培史和傳播史，比如園藝和生態(tài)環(huán)境，文字寫得簡潔有趣，是很雅致的枕邊書——等于睡前讀上一段紅樓夢，又加上了幾條植物的圖鑒?；ハ嘤∽C，別有情趣。即使睡著了，書還攤開著，夢里會聽到林黛玉的歡聲笑語或焚稿時的哭泣，當然，夢里花落知多少，還有瀟湘館里竹韻，風(fēng)動蕭蕭。 《紅樓夢》是一部石頭記，也是一部植物記。由一個石頭的神話開始，貫穿著絳珠草還淚的宿世因緣。大觀園的花草樹木映照著金陵十二釵的悲歡離合，那些年年歲歲相似的花兒，見證了歲歲年年不同的離人，他們的歌哭言笑，他們的青春夢幻，他們的生活情趣，他們的才情學(xué)識，全都隱藏在大觀園的一草一木里。紅樓夢里的“花花”世界，或有著微言大義，或點綴環(huán)境，或推動情節(jié)的發(fā)展，或暗喻人物的性情。在《紅樓夢》第五回中，賈寶玉神游太虛境，警幻仙曲演紅樓夢，預(yù)示人物命運和歸宿的卷冊題詩和新制的調(diào)曲紅樓夢，有一些巧妙地通過植物來暗示，這的確是《紅樓夢》令人著迷的地方。第二十三回，寶釵住了蘅蕪院，黛玉住了瀟湘館，迎春住了綴錦樓，探春住了秋掩書齋，惜春住了蓼風(fēng)軒，李紈住了稻香村，寶玉住了怡紅院，每個園子的花草樹木都對應(yīng)了主人的心境和個性。賈寶玉生日宴會上，說的更明白了，以杏花喻探春，以老梅喻探春，以海棠喻湘云。有的章節(jié)干脆以植物做“主角”，比如第三十七回，秋爽齋偶結(jié)海棠社，蘅蕪院夜擬菊花題；第七十回，林黛玉重建桃花社，史湘云偶填柳絮詞。植物本來就是大觀園的一部分，大觀園青年男女的飲食、器具、娛樂、休閑，有了豐富多彩的植物，感悟愛恨生死。 植物是他們在場的明證，生之明證，鋪陳的宴席很快就要散了，悲涼之曲若隱若現(xiàn)，離別和死亡悄悄降臨，青春和韶光像花朵一樣凋謝，繁華像樹葉一樣被西方吹去，最后，人去樓空?！皾M紙張荒唐言，一把辛酸淚。”曹雪芹創(chuàng)作《紅樓夢》已經(jīng)成為一棵參天大樹，是謂紅學(xué)?！都t樓夢植物圖鑒》是大樹新發(fā)的一枝，透過花花草草，讓我們看到《紅樓夢》遼闊的藝術(shù)空間。 曹雪芹是文學(xué)大師，詩詞高手，還是園林的設(shè)計者和建造者，他重視園林布局的自然和諧之趣，有著悠遠綿長的神韻意境，每一種植物出現(xiàn)在廳臺樓閣，都恰到好處，呈現(xiàn)宇宙的玄遠、天地的遼闊、人生的無常、靈魂的密碼，體現(xiàn)了他的藝術(shù)天分和獨特匠心。 《紅樓夢植物圖鑒》 潘富俊/著 上海書店出版社2005年8月版 附：潘富俊訪談 為紅迷“解夢” 潘富俊用植物圖解《紅樓夢》 他左手文學(xué)，右手科學(xué)，在看似無關(guān)的兩個領(lǐng)域中探索前進 他忘情于草木，執(zhí)著于所愛 于是，他編枝結(jié)草搭建一座 溝通文學(xué)與自然科學(xué)的鵲橋 讓文學(xué)與植物的雙重愛好者在書中相遇 為古典文學(xué)賞析增開了一扇視窗。 他是臺灣的“植物園之父”潘富俊先生。 9月27日，記者連線從臺灣來上海的潘富俊先生。在采訪潘富俊先生之前，記者已經(jīng)將他出版的《唐詩植物圖鑒》、《楚辭植物圖鑒》、《詩經(jīng)植物圖鑒》、《紅樓夢植物圖鑒》全部讀完，并作為值得珍藏的書籍。由迷戀古典文學(xué)的人間草木，自然想探究作者的精神世界。這次簡單的對話可以看作一個閱讀者與作家的交流、一個植物愛好者與植物學(xué)家的交流。 記者：在臺灣被您被稱作“植物園之父”，您在擔(dān)任臺北植物園主任的時候，將用于科學(xué)研究的植物園變成市民休閑、娛樂的場所，在植物園中設(shè)“詩經(jīng)植物區(qū)”。您這次到上海是為了植物研究，還是為了出版事宜？ 潘富?。涸谥参飯@中開辟“詩經(jīng)植物區(qū)”，將《詩經(jīng)》中談到的植物一一呈現(xiàn)，是我1999年的一個偶然創(chuàng)意，但參觀者的強烈反應(yīng)讓我始料未及，我首次體驗到了將植物學(xué)與文學(xué)相結(jié)合的妙處。西方很多著名的植物園中都有“莎士比亞園”，我們也完全可以利用古典文學(xué)的資源，提升植物園的品位。計劃擴建的上海植物園，目前已邀請我作為顧問，也想打造一個文學(xué)植物區(qū)。但我這次到上海的主要目的是會見媒體的朋友，來上海買書，好多古典文學(xué)和植物文獻方面的書，在臺灣買不到。 記者：您是植物學(xué)方面的專家，發(fā)現(xiàn)并研究古典文學(xué)中的植物，探討它們的應(yīng)用、特性等，您是怎樣把植物和古典文學(xué)結(jié)合在一起的？從什么時候開始對它們感興趣的？ 潘富?。何以谏现袑W(xué)的時候就對植物和文學(xué)感興趣，考大學(xué)的時候，植物占了上風(fēng)，就選擇了自然科學(xué)。在查閱古典文獻中植物的著述和記載時，無法繞開古典文學(xué)。我看古典文學(xué)作品時，格外留心古人對植物的記載和描述。但對其中的注釋不滿意，比如有的注釋只一句“香草也”，就完了。我就想知道古人的植物在今天叫什么。這就牽扯到名目、器物的考證，于是就想到了寫《詩經(jīng)植物圖鑒》。 記者：具體到《紅樓夢植物圖鑒》，您有植物學(xué)的學(xué)識作為閱讀背景，以一個現(xiàn)代的植物學(xué)家的眼光來看《紅樓夢》時，有什么新鮮的閱讀感受和認識？ 潘富?。翰苎┣鄱参?，說他是園林專家、植物學(xué)家也不過分，《紅樓夢》是古今中外用植物來推動小說情節(jié)最成功、最妥帖的。曹雪芹非常熟悉植物的特性，在《紅樓夢》中巧妙地利用植物的象征、比擬、隱喻等內(nèi)涵來塑造人物形象，利用植物來結(jié)構(gòu)小說的矛盾沖突?！都t樓夢》中的花草世界遠非場景點綴。一片竹林的瀟湘館正是襯托黛玉的性情，枯死了半邊的海棠則預(yù)示晴雯之死等等。 我認為《紅樓夢》高潮部分是第三十八回，“林瀟湘魁奪菊花詩，薛蘅蕪諷和螃蟹詠”。菊花是凌霜開放，暗示深秋的時令，而秋天過去是寒冬。之所以說這一回是《紅樓夢》的分水嶺，是因為熱鬧的螃蟹宴的背后是悲涼的來臨。從此之后，賈府開始出現(xiàn)衰敗的跡象——收來的租金減少，過年時王熙鳳生病。 記者：《紅樓夢》中提到多少植物？通過植物來研究《紅樓夢》是一種新的視角和方法吧？ 潘富?。骸都t樓夢》書中提及的植物總計237種。學(xué)界通過從文學(xué)、歷史學(xué)角度，基本判定《紅樓夢》后40回由高鶚或程偉元補寫，我從植物學(xué)入手，同樣得出了前80回與后40回絕非一人所作的結(jié)論。先將這120回的小說分成三個部分，前40回談到植物165種，中間40回談到161種，最后40回則只用到66種。從引用植物的多寡，可以直接反映出作者的植物素養(yǎng)，一比較便知，后40回肯定不是曹雪芹所作。從前80回和后40回茶葉運用的比較，也可得出同一結(jié)論。 《紅樓夢》中出現(xiàn)的植物，不論是作為園林觀賞、生活器具、飲食藥用，還是寄托才識、傳遞幽情、抒發(fā)心緒，都可以借此了解當時的生活情狀、社會習(xí)俗。 記者：您接下來寫什么書呢？還是圍繞著“古典文學(xué)中的草木印證人與自然永恒的纏綿”這個主題吧。 潘富?。航酉聛硎恰罢禄匦≌f中的植物”和“臺灣植物文化”兩本書。我正在整理《水滸傳》、《三國演義》、《西游記》、《儒林外史》、《金瓶梅》這幾部章回小說中提到的植物。但在寫法上和植物圖鑒系列有所區(qū)別，這些章回小說中出現(xiàn)的植物也非常迷人。比如《三國演義》關(guān)羽刮骨療傷這一情節(jié)。我關(guān)心的是關(guān)于中的箭上涂抹了什么毒，毒性這么厲害。原來是中了復(fù)子的毒。復(fù)子就是中藥烏頭的根。再比如《水滸傳》中有一回出現(xiàn)了“白楊”，慘了，我預(yù)感要死人了。因為白楊在古典文獻中指代墳?zāi)购退劳?。果然，在這一回死了很多人。 記者：臺灣植物文化一書中必然寫到很多熱帶的植物，有沒有想到到內(nèi)陸多住一段時間，做植物方面的研究？ 潘富?。号_灣的植物有很多是從爪哇和日本引進的。這和臺灣的歷史有關(guān)，當時荷蘭人侵占臺灣，從爪哇引進了很多熱帶植物，而日本人侵略臺灣時，也引進了一些植物。通過植物寫臺灣的歷史和文化。 我的打算是，等退休了，就到內(nèi)陸西南或北方的農(nóng)村住一段時間，體驗在農(nóng)村和草木緊密相依的生活。在一些偏遠的農(nóng)村，仍然保存著很多植物的應(yīng)用方法，食用、藥用、器具等，這是從古代延續(xù)下來的古風(fēng)和習(xí)俗，值得深入體驗和關(guān)注。 潘富俊簡介 潘富俊，美國夏威夷大學(xué)農(nóng)藝及土壤博士，現(xiàn)任林試所森林生物系系主任。所學(xué)與植物密切相關(guān)，所愛與中國古典文學(xué)密不可分。 近年來致力于將臺北植物園從教學(xué)用園轉(zhuǎn)變成臺北市民優(yōu)質(zhì)的游憩點。著有《草木》、《民俗植物學(xué)》、《唐詩植物圖鑒》、《 楚辭植物圖鑒》、《詩經(jīng)植物圖鑒》、《 紅樓夢植物圖鑒》。
家政等人到蘅蕪苑所看到的：
紅樓夢之植物 紅樓夢里出現(xiàn)了大量的植物名稱，信手拈來。管中窺豹，也可見張岱浩瀚淵博的學(xué)問。紅樓夢里的植物可以對照夜航船、陶庵夢憶來看。這些植物往往都是美的化身，是女兒的物化。 通過植物與女兒的相互映照，紅樓夢營造出了一個唯美多情的繽紛世界，芳華仙境。 二者之所以交相輝映，也與苦心采擷古人典籍有關(guān)。比如晴雯死后作芙蓉花神，就語出典故。載于夜航船。 夜航船:芙蓉城主 石曼卿卒后，其故人有見之者，恍惚如夢中言：“我今為仙也，所主芙蓉城，欲呼故人共游?！辈恢Z，忿然騎一素驢而去。 紅樓夢: 晴雯做了園里芙蓉花的神了；林姑娘死了，半空里有音樂，必定他也是管什么花兒了。想這許多妖怪在園里，還了得。頭里人多陽氣重，常來常往不打緊；如今冷落的時候，母親打那里走，還不知踹了什么花兒呢，不然就是撞著那一個。 （奇思妙想，美輪美奐） 夜航船:相思樹 潮鳳凰山多相思樹，樹中有神，披發(fā)跣足。 紅樓夢: 就像楊太真沈香亭的木芍藥，端正樓的相思樹，王昭君墳上的長青草。 癩頭跣足: 只見從那邊來了一僧一道。那僧癩頭跣足，那道跛足蓬頭，瘋瘋癲癲，揮霍談笑而至。 夜航船:藥名 將離贈芍藥，亦名可離。相招贈文無，文無一名當歸。欲忘人憂，贈丹棘，一名忘憂。欲蠲人之忿，贈青棠，青棠一名合歡。后人折柳贈行，折梅寄遠（見《古今注》及《董子》）。又帝不愁（見《山海經(jīng)》），芍藥養(yǎng)性（見《博物志》），皋蘇釋忿（見《王粲志》），甘棗不惑（見束皙《發(fā)蒙記》）。樹有長生（見《鄴中志》）。木有無患（見《纂異文》）。 評:紅樓夢精通花草樹木鳥獸魚蟲，因張岱學(xué)富五車，博古通今。張華博物志記載了大量玄古物事。比如仙草幻化成人。林黛玉的前世可能取材于此。 木蓮 白樂天曰：予游臨邛白鶴山寺，佛殿前有木蓮兩株，其高數(shù)丈，葉堅厚如桂，以中夏開花，狀如芙渠，香亦酷似。山僧云：花折時，有聲如破竹然。一郡止二株，不知何自至也。成都多奇花，亦未常見。世有木芙蓉，不知有木蓮花也。 國色天香 唐玄宗內(nèi)殿賞花，問程修已曰：“京師傳唱牡丹者稱首。”對曰：“季正封云，國色朝酣酒，天香夜染衣?！钡垡蛑^妃曰：“妝鏡前飲一紫金盞，正封之詩可見矣！” 茶花 以滇茶為第一，日丹次之。滇茶出自云南，色似衢紅，大如茶碗，花瓣不多，中有層折，赤艷黃心，樣范可愛。 佛桑 出嶺南，枝葉類江南木槿，花類中州芍藥，而輕柔過之。開時當二三月間，阿那可愛，有深紅、淺紅、淡紅數(shù)種，剪插即活。 花癖 唐張籍性耽花卉，聞貴侯家有山茶一株，花大如盎，度不可得，以愛姬換之。人謂之“張籍花淫”。 海棠 宋真宗時始海棠與牡丹齊名。真宗御制雜詩十題，以海棠為首。晏元獻公殊始植紅海棠紅梅，蘇東坡始名黃梅為蠟梅。 花品 周濂溪《愛蓮說》：菊，花之隱逸者也；牡丹，花之富貴者也；蓮，花之君子者也。 江都芍藥，凡三十二種，惟金帶圍者不易得。韓琦守郡時，偶開四朵。時王岐公珪為郡倅，荊公安石為幕官，陳秀公升之以衛(wèi)尉丞適至，韓公命宴花下，各簪一朵。后四人相繼大拜，乃花瑞也。 桂花 草木之花五出，雪花六出，朱文公謂地六生水之義。然桂花四出，潘笠江謂土之產(chǎn)物，其成數(shù)五，故草木皆五，惟桂乃月中之本，居西方，四乃西方金之成數(shù)，故四出而金色，且開于秋云。 在中國古典文學(xué)里，往往拿草木比興?！峨x騷》里有香草美人，《詩經(jīng)》里有顏如舜華。《紅樓夢》作為一部集中華傳統(tǒng)文化于一身的“百科全書”式的作品，其中自然少不了對于植物的描寫。 寶玉院兒里的海棠和芭蕉 曹公筆下的海棠是這樣的姿態(tài)：“其勢若傘，綠垂翠縷，葩吐丹砂。”一向古板的賈政竟然也記得了這海棠的名稱：“這叫作'女兒棠’，乃是外國之種。俗傳系出'女兒國’中，云彼此種最盛，亦荒唐不經(jīng)之說罷了?！睂氂裾J為：“大約騷人詠士，以花之色紅暈若施脂，輕弱似扶病，大近乎閨閣風(fēng)度，所以以'女兒’命名?！?女兒在紅樓夢中具有重要的含義，正如甄寶玉所云：這女兒兩個字，極尊貴，極清凈的。以女兒來命名這棵海棠，可以想見這海棠是多么的纖柔嬌媚了。
在寶玉的詩里海棠芭蕉是兩位美少女：“深庭長日靜，兩兩出嬋娟。綠蠟春猶卷，紅妝夜未眠。憑欄垂絳袖，倚石護青煙。對立東風(fēng)里，主人應(yīng)解憐?！币晃皇羌t妝美人憑欄垂絳袖，一位是綠裝美人倚石護青煙。專門就海棠和芭蕉進行的渲染，濃縮了他怡紅快綠的喜好，也可見這芭蕉之美。
瀟湘館里的鳳尾森森——竹子 竹，幾千年來一直被中華民族賦予了極深的文化意象。“吾之愛夫竹，以其有德也。彼其群而不黨，直而不撓，虛乎有容，潔然自高，溪壑幽閑足以遂其性，霜雪嚴寒不能變其操，此子猷所以一日不可無，而七賢、六逸恒于是乎游遨也。”明人倪謙所說的這段話精練的概括了竹在中華傳統(tǒng)文化中的多重象征意義。而在《紅樓夢》中，曹雪芹將“竹”這一原型意象賜予了林黛玉，可以說是非常鐘愛林妹妹了。
蘅蕪苑里的蘅蕪和蘼蕪 蘅蕪苑里的蘅蕪和蘼蕪對于薛寶釵院子里的植物，曹公一口氣寫了屬于薜荔藤蘿的19種植物：杜若、蘅蕪、茝蘭、清葛、金簦草、玉蕗藤、紫蕓、青芷，以及載于《離騷》、《文選》和《蜀都賦》的藿蒳、姜蕁、綸組、紫絳、山礬、水松、扶留、綠荑、丹椒、蘼蕪、風(fēng)連。其中最重要的是蘅蕪、蘼蕪，兩者共同構(gòu)成了“蘅蕪苑”這個宅名。 蘅蕪是菊科下屬的一些植物，多為草本，葉?；ド?，無托葉，對土壤適應(yīng)性強，耐瘠薄。蘅蕪苑另一種重要象征性植物---蘼蕪，苗似芎藭，葉似當歸，也是一種蔓生攀援的植物。這兩種是《離騷》里的香草，以香草來比喻美人自然是再恰當不過了。 蘅蕪
蘼蕪 《紅樓夢》里的惡草——蒺藜和蒼耳 既然有香草，那當然也有惡草。晴雯死后，寶玉思之甚深，為其做《芙蓉女兒誄》，其中有兩句“茨葹妒其臭，茝蘭竟被芟鉏。”茨為蒺藜，葹為蒼耳。蒺藜，蒺藜科一年生草本植物，果實刺多，疾而且利，容易觸之傷人，是一種古老的植物。 《詩經(jīng)》里也曾提到這種植物，有“墻有茨，不可掃也?！薄皦τ写?，不可襄也?！薄皦τ写?，不可束也?！眽︻^上的蒺藜又難拔掉，又不能捆扎，實在是令人厭煩?！俄n詩外傳》有“夫春樹桃李，夏得陰其下，秋得食其實。春樹蒺藜，夏不可采其葉，秋得其刺焉。”春天種下桃李，夏天可以在樹下納涼，秋天還可以吃到果子?？墒牵绻愦禾旆N下的是蒺藜，那么，不僅夏天不能利用它，就是到了秋天它滿身長的刺還會刺人。 蒼耳，菊科一年生草本植物，果實色蒼，外皮生有刺鉤，形如女子的耳墜，所以稱蒼耳子，也為卷耳，是一種古老的植物。 在遠古的詩經(jīng)中就曾經(jīng)被傳唱：“采采卷耳，不盈頃筐。嗟我懷人，寘彼周行?！鄙n耳不停地采呀采，怎么也裝不滿斜口筐。思念我那心上的人兒，把筐兒擱在大路旁。采摘卷耳的女子，懷念離家親人，設(shè)想他途中種種困頓情況，以寄離思。所以蒼耳也叫常思，這采的估計是嫩葉，因為嫩葉是可以當菜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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