鹽鐵論是中國古代著名的對話體的文學著作,深入探討了中央政府的經(jīng)濟策略,即是否廢除平準、均輸之法的問題。其理論與探討的問題既有一定的實際意義,有十分的具有哲理性。其對于國有經(jīng)濟制度的探討對于今天的社會經(jīng)濟制度同樣具有一定的參考價值。從今天起將會不定期的更新,謝謝大家支持~~(序言是陳桐生教授所為,非本人所作) 序言 漢昭帝始元六年(前81),漢朝主政的大司馬大將軍霍光接受諫大夫杜延年的建議,召開了一次鹽鐵會議。會上以文學、賢良為一方,以御史大夫桑弘羊為另一方,就是否罷鹽鐵問題展開了激烈的辯論。漢宣帝時期,桓寬根據(jù)鹽鐵會議記錄進行整理,形成《鹽鐵論》這部名著。班固在《漢書》中對鹽鐵會議以及《鹽鐵論》成書過程有簡要的記載?!稘h書·昭帝紀》載:“六年……二月,詔有司問郡國所舉賢良、文學民所疾苦。議罷鹽鐵榷酤?!蓖暧州d:“秋七月,罷榷酤官。”《漢書·公孫劉田王楊蔡陳鄭傳》論贊說:“所謂鹽鐵議者,起始元中,征文學、賢 良問以治亂,皆對愿罷郡國鹽鐵酒榷均輸,務本抑末,毋與天下爭利,然后教化可興。御史大夫弘羊以為此乃所以安邊境,制四夷,國家大業(yè),不可廢也。當時相詰難,頗有其議文。至宣帝時,汝南桓寬次公,治《公羊春秋》,舉為郎,至廬江太守丞,博通善屬文,推衍鹽鐵之議,增廣條目,極其論難,著數(shù)萬言,亦欲以究治亂,成一家之法焉?!睋?jù)《四庫全書總目提要》,桓寬之所以將這本書取名為《鹽鐵論》,是因為朝廷僅僅接受文學、賢良的部分建議而廢除酒類專賣,仍然繼續(xù)保留鹽鐵官營和均輸平準政策,“故寬作是書,惟以鹽鐵為名,蓋惜其義不盡行也”。 這次鹽鐵會議是在漢武帝長期內外經(jīng)營之后召開的。漢武帝在長達半個多世紀的統(tǒng)治生涯中,充分施展他的雄才大略,內興功利,外伐四夷。這些政治軍事大手筆需的內外經(jīng)營,另一方面也重創(chuàng)了當時的工商業(yè)者。《史記·平準書》載:“于是商賈中家以上大率破,民偷甘食好衣,不事畜藏之產(chǎn)業(yè),而縣官有鹽鐵緡錢之故,用益饒矣?!睗h武帝晚年對自己的內外經(jīng)營頗有醒悟,征和四年(前89),漢武帝下《輪臺詔》,表達了追悔之意:“當今務在禁苛暴,止擅賦,力本農(nóng),修馬復令,以補缺,毋乏武備而已??魃线M畜馬方略補邊狀,與計對……朕即位以來,所為狂悖,使天下愁苦,不可追悔。自今事有傷害百姓、糜費天下者,悉罷之?!边@個詔書精神,被漢昭帝時期執(zhí)政大臣霍光忠實地執(zhí)行,《漢書·昭帝紀》贊曰:“承孝武奢侈余敝師旅之后,海內虛耗,戶口減半,(霍)光知時務之要,輕徭薄賦,與民休息。至始元、元鳳之間,匈奴和親,百姓充實。舉賢良、文學,議鹽鐵而罷榷酤,尊號曰'昭’,不亦宜乎!”霍光本人雖然沒有出席這次會議,但他的基本思想傾向是明確的。 是否罷鹽鐵酒榷均輸平準,是鹽鐵會議的中心議題。文學、賢良堅決主張罷鹽鐵官營,他們的主要理由是:(1)鹽鐵官營、酒類專賣、均輸、平準、算緡、告緡、鑄五銖錢等經(jīng)濟舉措與民爭利,朝廷應該還利于民;(2)官府制作的鐵器規(guī)格統(tǒng)一,質次價高,不適農(nóng)用,鐵官經(jīng)常不在鹽鐵商店上班,民眾不能及時買到鐵器,貽誤農(nóng)時,有些民眾不得不用木器耕種,吃無鹽的淡食,器用不便嚴重地影響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造成田地荒蕪,民眾生活貧困;(3)均輸、平準政策在實施過程中,產(chǎn)生了官吏強征賤買、因壟斷而導致物價飛漲、奸商囤積居奇等弊端,結果是貧者愈貧,富者愈富,并未帶來朝廷所期待的均衡勞逸、方便貢輸?shù)暮锰?;?)鹽鐵官營支持了漢家外伐四夷的征戰(zhàn),而長期戰(zhàn)爭 影響了民眾的基本生活,內陸民眾苦于兵役和徭役,邊境民眾則苦于戍守防御,實在看不到鹽鐵官營給民眾帶來什么福利;(5)禮義是立國的根基,而權勢財利是為政的殘賊,不推崇仁義就無法教化民眾,不大力務農(nóng)就無法使國家富強。 桑弘羊等人堅持鹽鐵官營的理由是:(1)鹽鐵官營是朝廷為解決征討匈奴費用而采取的經(jīng)濟政策,如果廢除,就會導致邊境軍費不足,不利于完成漢武帝未竟的外伐四夷大業(yè);(2)鹽鐵私營為諸侯反叛提供了經(jīng)濟基礎,促進了豪強勢力膨脹和邪惡勢力聚集,造成不法奸商壟斷市場,形成“一家害百家”的惡果,因此不能放任鹽鐵私營;(3)官府資金充足,器具完備,鐵器規(guī)格和價格統(tǒng)一,鹽鐵官營無論對國家還是對私人都有利;(4)中國古代有“名山大澤不以封”的傳統(tǒng),漢家實施鹽鐵官營政策完全符合古代的傳統(tǒng)做法;(5)實施均輸、平準,是為了“平萬物而便百姓”,是出于富國足民的目的;(6)戰(zhàn)國秦漢之際儒生方士用五行配五方,這說明均衡有無、流通萬物是天地之道;(7)鹽鐵官營等經(jīng)濟政策對內極大地開辟了山林川澤的財利,使各種貨物越來越豐富,朝廷經(jīng)費充足,民眾生活不再困乏,農(nóng)業(yè)根本和工商末業(yè)共同獲利,上上下下都很富足,對外則可以通過貿易獲取外國的資財,削弱敵國的經(jīng)濟實力。 由于鹽鐵官營等經(jīng)濟政策是由外伐四夷特別是征討匈奴所引發(fā),因此在后武帝時代,漢家如何在新的形勢下制定對待匈奴的政策,也是雙方辯論的一個重要論題。桑弘羊指出,中國在東、西、南三方邊陲已經(jīng)消除邊患,只有北方匈奴尚未歸附,因此漢家要完成武帝的未竟事業(yè),猛追窮寇,繼續(xù)征討匈奴,以短痛換取漢家的長治久安,不能讓伐胡事業(yè)半途而廢。他認為中國天子是全天下人的父母,而匈奴卻沒有向漢天子臣服,這是漢家所不能容忍的。如果不從事征伐和軍備,就難以平息暴力侵害,將黎民百姓推向敵人。文學、賢良則痛陳連年征伐給人民帶來的深重災難,認為連年伐胡導致士死民疲,使人民無法過上正常的生活,造成老母在家中垂泣、征人在前線忿恨、怨女在閨中嘆息的后果,希望漢家能夠休戰(zhàn),與民休息。文學、賢良指出,匈奴住在沙漠之中,過著茹毛飲血的野獸般生活,中國沒有必要用禮義去要求匈奴,尤其沒有必要犧牲無數(shù)將士的生命,去占領匈奴所居的不毛之地。文學、賢良高舉孔子修文德以來遠的旗幟,主張朝廷放棄武力,運用文教德化的方法來感化遠方異族,與匈奴和親,用道德感化的力量使匈奴主動前來歸附漢家。 除了辯論鹽鐵官營、酒類專賣、均輸、平準、算緡、告緡、鑄五銖錢等經(jīng)濟政策以及伐胡論題之外,與會雙方還就一系列論題展開論戰(zhàn),諸如對商鞅、鄒衍、李斯、晁錯、顏異、狄山、主父偃等人的評價,如何看待儒學價值、貧富原因、孝養(yǎng)父母、漢代奢侈風氣、官員貪腐、真假儒生、國家安全等問題,天子諸侯的園池是存是廢,當世要務是什么,要不要開拓邊疆,要不要遵守先王之道,什么樣的人才是賢人,究竟是以德治國還是以刑治國,朝廷應該堅持王道還是霸道,導致水旱自然災害的原因是什么,等等。在所有這些論題上,辯論雙方都針鋒相對,提出截然不同的思想主張。 如何評價這兩派完全不同的學術觀點?從漢代至今,不少學者都采取一邊倒的立場,他們或者站在文學、賢良一邊痛斥桑弘羊,或者支持桑弘羊而嘲笑文學、賢良的迂執(zhí)。本書認為,評價鹽鐵會議的雙方觀點,是一個非常復雜的問題,不能持單一的尺度進行衡量,而應該從多角度多層面予以考察。 從學術淵源來看,文學、賢良都是當時的儒生經(jīng)師,他們熟讀五經(jīng),思想完全來自先秦以來儒家闡述的經(jīng)學;而桑弘羊雖然也引用儒家經(jīng)典,但他更多地雜取法家、縱橫家、兵家、陰陽家等百家之說。漢代被學者稱為經(jīng)學昌明時代,自漢武帝推行罷黜百家獨尊儒術的思想政策之后,漢家以儒家闡述的五經(jīng)作為國家的意識形態(tài)。我們從《鹽鐵論》中看到,身為御史大夫的桑弘羊以及丞相史、御史居然會在朝廷學術會議之上抨擊儒學,嘲笑孔子,貶低王道,宣揚百家思想,而桑弘羊這位雜取百家之說的朝廷重臣,居然會深得漢武帝的信任。這說明即使是在漢武帝尊儒之后,漢家官方 學術思想并不是一刀切,君主往往會出于朝政的需要而進行調整,臺面上所說和臺下所行并非完全一致?;蛟S漢宣帝所說的“漢家霸王道雜之”更符合漢家官方思想的實際。 從現(xiàn)實政治需求來看,漢家實施鹽鐵官營等經(jīng)濟政策是由于國家財政緊張,國家財政緊張的原因是漢家內興功利外伐四夷,特別是征討匈奴。漢武帝外伐四夷,既有解除邊境威脅的現(xiàn)實需要,也有擴張欲望的驅使。漢武帝即位初期,漢家周邊存在西南夷、南越、閩越、東越、朝鮮等幾十個少數(shù)民族政權,這些蠻夷邦國雖然對漢家邊境會有一些騷擾,但總體上來說他們勢力分散,不構成對漢家的軍事威脅。但按照中國傳統(tǒng)的思想學說,四封之內,莫非王土,食土之毛,莫非王臣。凡是日月所照之處,都應該是中國天子的臣民。就是根據(jù)這一思想,漢武帝調兵遣將,將東、西、南方向的蠻夷邦國直接納入中國版圖。北方的匈奴屬于另一種情形,他們在漢初崛起,號稱控弦之士三十萬,構成漢家長期以來最大的外在威脅。討伐匈奴并非窮兵黷武,而是為了保衛(wèi)中國邊境的需要。對于像匈奴這樣不懂禮義的少數(shù)民族,運用所謂修文德以來遠的方式來誘使他們歸附,在漢武帝時代是完全不可能的,只能以強大的軍事力量將它們打敗。從這個意義上說,漢武帝討伐匈奴,有他的正義性與合理性。而要打仗,就不能沒有錢。漢家國庫的錢用光了,就是在這種形勢之下,漢家采取了官營鹽鐵、置酒榷、均輸、平準、算緡、告緡、鑄五銖錢等一系列經(jīng)濟政策,這些舉措有效地充實了漢家國庫,保證了戰(zhàn)爭所需的費用。在漢武帝制定經(jīng)濟政策過程中,桑弘羊發(fā)揮了重要作用,應該說他是一個對中國 歷史有功的人物。文學、賢良不加區(qū)別地一味否定漢武帝外伐四夷,顯然是不適合的。 從形勢變化的角度來看,西漢武、昭之際形勢變化甚大。西漢前期,漢家軍事實力不及匈奴,因此對匈奴采取委曲求全的和親政策,連匈奴單于寫信侮辱呂太后,漢家都被迫強忍了。漢武帝即位之后,憑借文景時期積累的雄厚經(jīng)濟實力,發(fā)動了長達四十多年的征討匈奴的戰(zhàn)役,基本奠定了漢勝匈奴敗的戰(zhàn)略格局。但是,長期的對外征戰(zhàn),極大地損傷了漢家自身的元氣,到漢武帝末年,已經(jīng)達到“海內虛耗,戶口減半”的程度。連漢武帝本人晚年也對連年征伐產(chǎn)生深刻的反省。到了漢昭帝時期,漢家迫切的政治需求是與民休息,醫(yī)治長期戰(zhàn)爭給中國人民帶來的創(chuàng)傷。此時匈奴雖然未能向漢家臣服,但已經(jīng)實力大損,不再構成漢家的軍事威脅。在此情況之下,漢家繼續(xù)發(fā) 動伐胡戰(zhàn)爭,顯然不是明智的策略。如果說在當年匈奴威脅漢家形勢下,桑弘羊此前支持漢武帝伐胡,是正確的舉動,那么在漢家虛耗、匈奴不再構成威脅的情況下,桑弘羊繼續(xù)倡導伐胡,這就是非常錯誤的了。好在當時漢家主政的霍光深諳形勢變化,采取與民休息政策,才使?jié)h家逐漸恢復元氣。從這個意義上說,文學、賢良在昭帝時期主張罷鹽鐵、停止伐胡,有著充分的理由。 從文學、賢良的言論來看,他們的特點是富于理想主義和批判精神。大約從孔子開始,中國知識分子即以捍衛(wèi)王道文化傳統(tǒng)為己任,他們認為,治國的正確思想不在統(tǒng)治者手中,而在自己的手里,因此他們站在王道理論高度,對現(xiàn)實政治進行批判,力求以王道文化傳統(tǒng)來矯正現(xiàn)實政治的弊端。這是孔子樹立的中國知識分子的優(yōu)良傳統(tǒng)?!尔}鐵論》中的文學、賢良所繼承的就 是這一優(yōu)良傳統(tǒng),他們要用理想主義光輝來照亮現(xiàn)實,用王道文化傳統(tǒng)批判現(xiàn)實政治。他們誦法先王,推崇教化,強調農(nóng)本,鄙棄末利,伸張王道,貶黜霸功,“辯難侃侃,無少假借,不降其志,不餒其氣”(《張之象刻本〈鹽鐵論〉自序》)。雖然他們或有迂腐的因素,但他們的理想主義和批判精神是值得肯定的。這是中國文化傳統(tǒng)中一筆寶貴的精神財富。特別需要強調的是,有不少文學、賢良來自民間,他們親眼目睹了鹽鐵官營、討伐匈奴等舉措給底層人民帶來的深重災難,而這些恰恰是身居廟堂之上的桑弘羊等人了解甚少的。 在鹽鐵會議上,辯論雙方都表現(xiàn)出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良好風范。文學、賢良面對丞相、御史大夫這些朝廷重臣,不是察言觀色,不是見風使舵,沒有為現(xiàn)實政治作緣飾,也沒有絲毫退縮和畏懼,而是仗義執(zhí) 言,指陳弊政,不假辭色,痛快淋漓,他們身上保留了戰(zhàn)國處士議政的遺風,體現(xiàn)了中國知識分子難能可貴的氣節(jié)和風骨。當然,漢家允許士人議政,最高統(tǒng)治者漢昭帝和霍光給文學、賢良以有限的支持,也是文學、賢良敢于放言暢論的一個重要因素。桑弘羊等人雖然位高權重,但他們在鹽鐵會議上并不占上風。值得注意的是丞相田千秋、御史大夫桑弘羊等炙手可熱的權貴雖然被文學、賢良痛批,但他們并沒有懲罰這批文人,也沒有用權勢鉗制文學、賢良的言論,而是以平等的姿態(tài)去和他們講道理,在面對批評時也只是“默然”或“怫然”而已。文學、賢良激烈批評朝政,并沒有給他們帶來類似于秦王朝焚書坑儒的滅頂之災,反而受到朝廷“列大夫”的封爵。 《鹽鐵論》作者桓寬的思想立場,完全站在文學、賢良一邊?!尔}鐵論》某些篇章的名稱完全是從文學、賢良的思想立場擬定的,例如,《力耕》是堅持農(nóng)業(yè)根本而反對朝廷發(fā)展官營工商業(yè),《非鞅》是對商鞅變法的批判,《刺權》是對權貴的譏刺,《刺復》是對大夫言論的譏刺回復,《刺議》是對丞相史之議的諷刺,等等。書中不時出現(xiàn)對大夫、丞相史、御史的負面描寫,例如,“大夫不說,作色,不應也”(《相刺》),“丞相史默然不對”(《刺議》),“大夫視文學,悒悒不言也”(《國疾》),“大夫勃然作色,默而不應”(《救匱》),“大夫默然不對”(《備胡》),“公卿愀然,寂若無人”(《取下》),“大夫俯仰未應對”(《刑德》),“御史默然不對”(《詔圣》),“大夫撫然內慚,四據(jù)而不言。當此之時,順風承意之士如編,口張而不歙,舌舉而不下,暗然而懷重負而見責”(《大論》)。這些文字顯然是將桑弘羊等人視為反面角色。在全書最后的《雜論》中,桓寬假借“客曰”, 熱烈贊揚文學、賢良“智者贊其慮,仁者明其施,勇者見其斷,辯者陳其辭”的風采,表彰他們“言王道,矯當世,復諸正,務在乎反本”的卓越精神,稱頌他們“奮由路之意,推史魚之節(jié),發(fā)憤懣,刺譏公卿,介然直而不撓,可謂不畏強御矣”。而對桑弘羊,桓寬則批評他“攝卿相之位,不引準繩,以道化下,放于利末,不師始古”,“處非其位,行非其道,果隕其性,以及厥宗”,幾乎是用審判的口吻。對于圓滑世故、明哲保身的當朝丞相田千秋,桓寬借用孔子的“彼哉!彼哉”,說明其人實在不足稱道。而對于“阿意茍合,以說其上”的丞相史和御史,桓寬直斥他們是“斗筲之人,道諛之徒”,認為他們根本不值一談。 《鹽鐵論》的行文方式,用王充《論衡·案書》的說法,就是“兩刃相割,利害乃知;二論相訂,是非乃見”,將論辯雙方觀點列舉 出來,從對話中自然見出是非?!尔}鐵論》文字受到當時剛剛萌芽的駢偶文風的影響,不少句子需要從駢句互文見義的角度來理解。其文章風格既不像賈誼、太史公文章那樣充滿情感和氣勢,也不像漢代奏疏文章那樣醇厚遒勁,而是寓諷激于沉壯之中,體現(xiàn)出獨特的散文風格。 《鹽鐵論》文字衍脫訛誤之處甚多,經(jīng)過盧文弨、張敦仁、洪頤煊、孫詒讓、俞樾、王先謙、黃侃、陳遵默、楊樹達、郭沫若、王利器、徐復等前賢時修的??闭?,雖然基本通順可讀,但不能確保這些??眲h改百分之百正確。本書文字以王利器《鹽鐵論校注》(中華書局新編諸子集成本)為底本,參校清張敦仁覆刻涂本、《四部叢刊》本及其他版本。注譯過程中對前賢時修的研究成果多有吸取,對王利器《鹽鐵論校注》一書借鑒尤多,凡此都盡量隨文注明。由于個人 學力不夠,雖然力求準確地進行注譯,但本書仍可能存在諸多不盡人意處,在此盼望讀者批評指正。 陳桐生 2014年12月26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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