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成猛 在農(nóng)村,誰家都有菜園,有了菜園,便有了各種菜花開放,芬芳滿園。 春日里,首先是園邊無意撒播、自然生長的油菜花,雖然不多,卻也風情萬種,扭動腰肢,翩翩起舞。 當院子里的桃花杏花謝了春紅,菜園四周的蠶豆也開出了白中帶紫的花,孩子們一不注意就誤把蠶豆花當作蝴蝶來捏;與此同時,白色、紫色的豌豆花、蘿卜花也來湊熱鬧了,和田野里的小麥花相呼應。 春去夏來,紫藤花開。大大小小的菜園里紅綠相間,紅的是花,綠的是葉。絲瓜花隨著絲瓜秧在草繩、籬笆架、墻頭、樹枝上的恣意攀爬而不斷走高,張開嘴,像吹著喇叭,不停地顯擺,然后結(jié)下一條條一尺、幾尺甚至一庹來長的絲瓜,在風中悠來蕩去。 南瓜花則不然,它遠沒絲瓜花那么高調(diào)。在菜園有限的空間里,南瓜秧匍匐前進,粗壯的莖蔓、寬厚的葉片里閃爍著五瓣南瓜花金色的黃,“南瓜花,分公母,掐公花,做粑粑;留母花,長南瓜”。記得小時候,由于缺糧,祖母常讓我去掐南瓜花里的雄花,掐回來在盆里漂洗干凈,然后放在笊籬里控干水,切開,倒入油已燒熱、蔥姜炸香的鐵鍋里爆炒,適時加上鹽,敞著鍋蓋,一會兒就好。其色黃、鮮香、味美,南瓜花菜簡直是艱澀歲月里的一道珍饈。 當然,祖母最拿手的還是做南瓜花粑粑。先將干凈的南瓜花切碎,摻上粗面均勻和好,然后揪成疙瘩,抻長,拍扁,貼在添上水的鍋心四周,名曰“老鱉吸水”,最后,蓋上鍋蓋,先大火,再小火,后文火,估摸著時辰差不多了,在鍋灶后急得直踅摸的我們才等來祖母,只見她掀開鍋蓋,洗了手,舀來一碗清水,用手指蘸上水,在粑粑上按了按,確信已熟透,這才起開。粑粑上軟下焦,嚼一嚼,口腔里滿是南瓜花的清香與鍋巴的焦香,心里有著說不出的幸福滋味。 不過,南瓜的雌花是千萬動不得的:一朵雌花一個瓜。如果把它弄掉,即使已結(jié)出青青的南瓜蛋子,照樣癟去,難以成瓜。 比絲瓜花、南瓜花稍晚的是黃瓜花、菜瓜花和苦瓜花,說晚,只是相對而言,不過是三天兩日的差別,這在好多農(nóng)家的菜園里幾乎是分不出遲早的。 這三種花一律的黃花,花小,瓜可不小。黃瓜、苦瓜和絲瓜一樣都是苗條型的,菜瓜則是那種次于南瓜的敦厚型,又脆又甜,口感超爽。 至于番茄花、茄子花、豆角花,大眾化的花,誰家菜園都不缺,無花不成園,沒有花開的菜園是暗淡無光、死氣沉沉的,園主人疑似懶惰,會被人戳脊梁骨的。 番茄花黃色,偏小。茄花、豆角花多呈紫色,稍大。番茄花、茄子花在直立莖的枝腋間閃現(xiàn),而豆角花則攀緣纏繞在農(nóng)人為它們搭建的籬笆架、竹竿架、樹枝架上,那自然的,豆角花也開滿了花架,花繁密的時候,從上至下,簡直像流動的紫色瀑布,煞是好看。 人常說,朵朵葵花向太陽,一點不假。兒時的園邊經(jīng)常站立著幾株十幾株的向日葵,圓圓的大花盤始終面朝太陽,從早到晚。 白露過后,園里的菜花有的英雄氣短,有的美人遲暮,都已不復當初的豪情與妖嬈,農(nóng)人趕快把菜園拾掇一空,翻土、施肥、撒種、耙平,靜等下一茬生命的破土而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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