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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回體小說中，最喜歡的戰(zhàn)將當數(shù)關羽了，原因肯定不是膚淺的忠義二字。桃園結義膾炙人口，但我對義字向來不感興趣；白馬坡降漢不降曹，我認為只是權宜之計，說辭而已；走麥城寧死不降江東鼠輩，換我是斷然做不到的。
論個人戰(zhàn)力，關羽其實很一般，斬顏良誅文醜、過五關斬六將不過是馬快；指揮能力，也不過爾爾，即使是威震華夏的“襄樊戰(zhàn)役”，也因未處理好后方，被孫吳集團乘虛而入，最終敗走麥城；至于為人處世，則更是狂妄自大，不但搞不好與劉漢集團內部同僚的關系，也搞不好與孫吳集團的聯(lián)盟關系，以至丟失荊州，壞了皇叔大事。
喜歡關云長的原因其實源于一種更為膚淺的童年游戲:“吹娃娃兒”。將連環(huán)畫上面的戰(zhàn)將毫發(fā)不傷地剪下來，用嘴吹著前進后退，和小伙伴的戰(zhàn)將進行搏殺，誰先砍到誰就算贏。早年《三國演義》連環(huán)畫繪圖非常精美，所以一直以來里面的戰(zhàn)將都備受推崇，其中尤以關羽最為出眾。夸張的大刀，疾馳的赤兔，以及從容淡定的表情，成就了如神一般存在的關云長。
那個年代，不是每個孩子都能買得起全套《三國演義》的，也不是每個有《三國演義》連環(huán)畫的孩子都舍得將里面的戰(zhàn)將剪下來的。我沒有錢買《三國演義》，自然也無戰(zhàn)將可剪，但這不能阻止我獲得戰(zhàn)將的欲望。
那時，每周我們都會去舅舅家聚會，二表哥總是有數(shù)不清的戰(zhàn)將，一張張仔細地夾在《毛主席語錄》或者《鄉(xiāng)村赤腳醫(yī)生手冊》里面。飯后，表哥總是會忽悠我和我哥，花一兩分錢買幾張他的戰(zhàn)將，然后在桌子上大戰(zhàn)三百回合，結果當然是我和我哥慘敗，因為我們的部隊總是有限的，手上最多也就只有兩三分錢，根本經不起表哥大部隊的消耗戰(zhàn)。 剛開始，我以為表哥那些戰(zhàn)將都是自己買書剪下來的，舅舅家負擔少，倆表哥有相對多一些的零花錢買小人書。但后來發(fā)現(xiàn)，他們家的小人書并沒有被剪掉，而是完整地珍藏著。再后來，又覺得那些戰(zhàn)將應該是贏回來的，因為二表哥對于桌面廝殺很在行，且作弊的水平非常高（此處省略細節(jié)）。直到有一天，二表哥說漏了嘴，我才知道他那龐大戰(zhàn)隊的來歷。 七十年代的街頭，有一種以小孩兒為目標群體的“有償共享”書攤。一間比較大的門面，擺著十來根條凳，三面墻上貼滿各種小人書的封面。只需要一分錢，你就可以租到一本小人書，坐在條凳上慢慢閱讀。 我們那一代孩子，差不多都是這類書攤的常客，只不過，老實的我每次都是掏錢去學知識，而調皮的二表哥，則時不時會將小人書中有戰(zhàn)將的一頁“順回”家中。 后來，我也走上了這一邪路。每次都心懷鬼胎前往書攤，假裝認真仔細地翻著小人書，時不時還故意發(fā)出驚嘆，作出一副被畫面深深吸引的樣子。而同時，則從容淡定地用手指沾著唾液涂抹書頁的根部，再悄無聲息地將那一張頁面撕下來收入囊中。末了，又滿懷愧疚地退回小人書，離開書攤。
此后，我的戰(zhàn)隊也逐漸壯大起來，從剛開始的零星幾張，漸漸湊夠一本《毛主席語錄》、兩本、三本…… 直到有一天，放學回家看到暴跳如雷的父親以及一旁瑟瑟發(fā)抖的哥哥…… 原來，哥哥在書攤的行為被店主發(fā)現(xiàn)了，當了他的棉衣，讓喊家長拿錢去贖。丟人現(xiàn)眼??！丟到大街上去了?。」簿值膫z大學生夫妻的孩子，去盜竊連環(huán)畫書頁…… 此后，我再也沒去過小人書攤，再后來，甚至連“吹娃娃兒”這一游戲也不怎么玩了，但內心因精美繪制的關羽而渴望擁有一套《三國演義》的欲望，卻從未消失過。
火車快到站了，關云長的傷心地---荊州。 下次再聊，未完待續(x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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