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的懷念

——寫給天堂的嘯塵

作者：阿春

誦讀：依然

       我和嘯塵是同窗，他高我一年級。''文大''中加入同一個戰(zhàn)斗團，因此相識。

       他對我的印象極好，說我單純，如一塊冰，晶瑩剔透；似一汪清泉，一眼能看到底。

       如果遇到有人對我出言不遜，他馬上挺身而出：''這樣純潔的女孩，欺負她是一種罪過。''

       閑暇的時候，他常常為我講古文，《左傳》、《東周列國志》；講古詩詞。我很欽佩他。

       嘯塵唱歌非常好聽，帶有顫音的男中音。我最喜歡聽他唱《太陽出來喜洋洋》，百聽不厭。

       后來，我們下鄉(xiāng)了，在同一個公社，不是一個大隊。

       我們經(jīng)常書信往來，我們寫詩，對詩。有的時候 ，他的詩寫到一半，寄給我，由我續(xù)寫下去，再寄給他。

       農(nóng)村的生活雖然艱苦單調(diào)，有了這種友誼，增加了許多樂趣。

       我也去嘯塵的青年點，都是他過來接我。一次去了他那里，他正擔任生產(chǎn)隊長。身上穿一件舊棉襖，腰間系一根繩子。胡子長長的，儼然就是一位滄桑老人。

       我很不自在，當面又不好意思說什么?；氐角嗄挈c以后，給他寫了封信，勸他刮掉胡子，年輕人就該有年輕人的朝氣。

       后來再見面的時候，又是一個朝氣蓬勃的嘯塵了。

我特別高興，感到了我的話在他心中的分量。

       然而，事情卻不會永遠美好。

       有一天，一位男同學突然光臨我們青年點。我跟他不熟，只是認識，至今我也不明白他來青年點的目的。

       這天，恰巧嘯塵也過來了，見到那位男同學，大概產(chǎn)生了誤會，于是開始疏遠我，再也不見面了。

       1970年，弟弟去軍馬場，我到火車站送他。無意中見到了嘯塵，他也去軍馬場。我們只是禮節(jié)性地打了招呼，再也無話。

       從此，我們真的是''別后不知君遠近，漸行漸遠漸無書''了。多少年，瞑瞑之中，我仿佛在默默地等一個人。隨著時光的逝去 ， 這個人的形象在腦海里逐漸清晰起來，這個人不是別人，就是嘯塵！

       近些年來，許多失散的同學都相聚了。我突然感到，我與嘯塵見面的機會，指日可待了！

       我幻想著，見到嘯塵后，我會給他一個緊緊的擁抱；我會向他解釋那場誤會，解開多年來隱在心中的結(jié)；我會聽他為我唱《太陽出來喜洋洋》；我們一起探討古文、古詩詞……

       恰好軍馬場的同學聚會，我托弟弟打聽一下嘯塵的消息。我滿懷希望等待著盼望已久的喜訊。

       萬萬沒有想到，弟弟回到家就告訴我：''嘯塵已經(jīng)不在了！''

猶如晴天霹靂，一下子崩潰了。我不相信這是真的，希望它只是一個誤傳！

       日子一天天過去，在現(xiàn)實面前，我徹底失望了。我難過了好長一段時間，不能自拔。

       梁?；?，尚可雙飛；牛郎織女雖然分離，每年卻有鵲橋相助，亦能團聚。可我和嘯塵，天上人間，永無見面之日，空悲切！

一幕幕的往事，在眼前浮現(xiàn)，悲傷的淚水打濕了面頰，我的心死了。留在心里的，是終生的遺憾和無盡的懷念。

       一首心中的詩吟給天堂的嘯塵：

曾經(jīng)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云。

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

安好，我的嘯塵！

2021.11.5.寒衣節(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