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姑蘇枕河

來源 | 孔夫子舊書網(wǎng)動態(tài)

閶門十方書屋記

在蘇州古舊書市場，尤其線裝書經(jīng)營、古舊書拍賣方面，蔣劉生君所經(jīng)營十方書屋絕對是翹楚。

我結(jié)識蔣君好幾年了，但也只是認識而已，這種認識就是書店老板和普通顧客之間的關(guān)系。他對我沒多少印象，我對他也印象不深，只是偶爾去過他書店買過幾次書。后續(xù)在南京書展又見過一面，聊了幾句，總之大家并不熟。

十方書屋初開始在彩香舊貨市場經(jīng)營，這大約是十七八年前的事了，那時我還沒來蘇州。后來彩香舊貨市場拆遷，十方書屋即搬到人民路工人文化宮擺攤，隨后又搬到文廟舊物交易市場。以上三個地方我都曾去淘過書，不過都收獲不多。

十方書屋從文廟離開后，就搬到了鈕家巷，鄰近平江路。也是在這里，我才接觸到十方書屋。提到鈕家巷，大家應該會想到江澄波老先生所經(jīng)營的文學山房。是的，十方書屋就和文學山房離不遠，從臨頓路騎車進到鈕家巷，左首邊即是狀元博物館。再向前行一百米，即是文學山房，再向前行五百米，即是十方書屋。

十方書屋在鈕家巷經(jīng)營多少年，具體我是不知的了。某次和朋友經(jīng)過，正好看到，就順便進屋看看，才發(fā)現(xiàn)屋內(nèi)皆是寶貝，可惜我眼拙，大部分都不識得。十方書屋主要經(jīng)營線裝書等古舊書，可以說每本書都有年頭，都有典故，都價值不菲。

后來某一天再經(jīng)過十方書屋，發(fā)現(xiàn)招牌變了，換成了景宜山館。我很奇怪，即問何故，景宜山館老板也是中年人，是十方書屋蔣君的朋友，隨即告知我十方書屋已搬至閶門附近。我即驅(qū)車前往，前后去了兩三次，都是只見招牌，未見開門營業(yè)，遂四顧茫然。

大年初二下午閑來無事，一家人去石路玩。不知怎地又去了十方書屋，這次真是心有靈犀，十方書屋大門打開，正在營業(yè)。遂和閨女進入，正好蔣君也在樓上待客，我則在一樓四處搜尋。見一男子，五十余歲，問之則曰蔣君之表兄。

這處十方書屋新址，共分兩層，一層兩側(cè)各立一書架。所盛書籍多矣，滿滿當當，但都是古舊書，上側(cè)厚厚的一摞為線裝書籍。還有一小籮，放的是小畫，尺寸都不大，也是老舊物。書籍有文學類、史志類、藝術(shù)類、線裝書等。

我對古典文學和革命書籍頗有興趣，遂找了一圈，合適的書有四本。分別是一九八二年一版一印《徐霞客游記》全二冊一套，標價80元。一九七五年一版一印歐陽山《苦斗》一書，標價15元。一九七六年一版二印孫家玉《戰(zhàn)火催春》一書，標價20元。此四本書皆在八五品以上，尤其《苦斗》一書，雖是舊版接近全新。

隨即摞在一起，放在十方書屋一層中間書桌上，問明蔣君之表兄二樓情況，言道也是售書之所。隨和閨女移步拾階而上，仰頭一看，樓梯上方掛一牌匾，上書四字十方書屋。應是名家所題，上綴有坦然題三字，上得二樓，豁然開闊。

二樓似是三間，兩大間一小間，小間應是隔出來辦公所用。里面一大間墻上皆掛有書畫作品，我對書畫一竅不通，但見字體硬朗，圖畫清秀，不拘一格，渾然天成。小女一時好奇，東瞅西看，煞是可愛。另一間墻上四壁也皆是字畫，中間有一玻璃柜，放有線裝書十數(shù)本。

靠墻有一黑柜頗有意思，上用書法體標有史記、三國志、前漢書、后漢書、宋書等字樣。皆是繁體，看樣子應是二十五代史書籍所藏地。此柜雖是舊柜，頗為考究，一望可知價值不菲。所謂好書配好柜，尋常書柜怎能裝得下如此好書。

此間正有三位中年人站立聊天，我和閨女悠哉悠哉，四處閑逛，頗與其景不和。遂拉閨女下樓，又在一樓書架上搜尋良久，見右側(cè)書架下冊有摞舊書，遂搬開來，見一套二冊舊版《西游記》，大約七品左右，頗厚，繁文。中有書簽一枚，上書毛主席詞，七律：贈柳亞子先生。

這套書我挺有興趣，是我喜歡的古典小說類，隨即拿在手中仔細觀察細節(jié)。此書為作家出版社出版，扉頁標有一九五四年·北京字樣。在出版說明一欄，有以下一段話，現(xiàn)摘錄如下：本書是根據(jù)北京圖書館所藏就明刊本金陵世德堂【新刻出像官板大字西游記】攝影的膠卷，并參考清代六種刻本，加以必要的校訂和增補而重印的。版權(quán)頁標注為一九五四年六月北京一版一印。書后標價舊幣三萬二千。這應該是套好書，但蔣君并未標注書價。

我拿在手里，包括之前四本，共計六本，向蔣君之表兄要求結(jié)算。其表兄不知價，遂向二樓喊道，有顧客買書，其后下來一中年男子，問之則是蔣君本人。于是互相寒暄，才知見過幾面，彼此都印象不深。問為何店門常關(guān)，答曰小店為其妻看護，但其子今年高三，學業(yè)繁忙，其妻司職后勤，精力有限。而自身則經(jīng)營四禮堂拍賣，也無暇分身，故而十方書屋近期不常開。

故人相見，分外熱情，寒暄許久，遂合影一張。其表兄言拍照技術(shù)不佳，我則回復多拍幾張，取稍好者以為留念。書籍前四本標價115元，后兩本《西游記》并未標價，蔣君也是痛快人，直接了當言道200元。加之之前115元，計315元，又再抹零，共付款300元。蔣君客氣，互加微信，而后轉(zhuǎn)賬，又贈名片一張。隨即告辭，約后續(xù)有機會再聊。

舊書店頗難生存，然蔣君經(jīng)營卻風云四起，我實佩服。君不見孔網(wǎng)蘇州書店之排名，十方書屋居第一位許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