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營微文化”為東營市作協(xié)重點扶持文學公眾號。平臺宗旨:體現(xiàn)人性本真,歌頌人間溫暖,傳播正能量......關注微信公眾號“東營微文化”,每天推送有溫度的文字! 圖文丨駱久紅 編輯丨張旋 母親名叫荷花,荷花出污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我愛母親,也愛荷花之風骨風韻,筆名取之為荷韻。 母親在西北大漠邊疆,我在東邊黃河入??冢h隔萬水千山三十載。電話、網(wǎng)絡視頻是聯(lián)系的橋梁,血緣親情是割舍不斷的紐帶。之前我一直認為自己是那個漂泊異鄉(xiāng)的風箏,看過卡勒德·胡賽尼的小說《追風箏的人》后,我才意識到,母親和故鄉(xiāng)才是我窮盡一生都愿意去追隨的風箏。 電話那端,母親叫“丫頭”的聲音略顯沙啞低沉,心里一沉,趕緊問道“生病了嗎?聲音怎么這樣?”自從父親去世后,世上只有母親這樣稱呼我了。母親顯然感受到了我的擔心,趕緊提高聲音:“沒事沒事,剛剛睡覺起來?!比詢烧Z拉著家常,電話里傳來了母親的笑聲,提著的心安穩(wěn)落下,接著莞爾一笑,大概只有我78歲的母親,才能發(fā)出這樣銀鈴般如少女的笑聲吧? 七十年代的中國,電燈還未普及,夏天的夜就顯得尤為漆黑漫長。已經(jīng)想不起來母親年輕時的面容了,只記得在昏暗昏黃的煤油燈下,母親納鞋底的樣子。風偶爾吹過,燈火搖曳,母親投在墻上的身影也影影綽綽。南疆沙漠變綠洲,一望無際的稻田也導致了蚊子的猖獗,當蚊子落在母親白皙光滑的腿上時,我就開始了和蚊子的戰(zhàn)爭。每當準確地拍死一個時,忍不住就跟母親炫耀一番,時而被蚊子捉弄的氣急敗壞,下手很重時,母親的腿上會留下清晰的紅手印。沒有蚊子騷擾時,我一邊給母親撓癢,一邊聽著她隨意哼的小調(diào)。 朦朧的童年記憶中,最難忘的是母親清晨做飯時的鍋碗瓢盆交響曲、黃昏時分召喚小雞回窩時的咕咕聲、昏暗燈光下穿針引線的身影、月朗星稀的夜晚哼唱的黃梅戲小調(diào)。 早晨“對鏡貼花黃”的妙齡少女,招致了母親的橫眉冷對,數(shù)落聲不絕于耳“心思要放在學習上,不好好學習,考不上大學,一輩子就得干大田(農(nóng)活之意)?!睘榱吮苊鈬Z叨,也為了削發(fā)明志,忍痛把小辮剪掉,短而利索的小子頭一直伴隨著我高中畢業(yè)。 似乎是給我彌補剪發(fā)的失落,母親去商店給我買了件昂貴的腈綸毛衣,花去了她幾乎一個月的工資。那是一件很時髦很鮮艷的紅色繡花毛衣,第一眼我就喜歡上了。鬼使神差地,也或許潛意識里要和母親作對,脫口而出“我不喜歡紅色!”并拒絕試穿。那個商品稀缺的年代,買了就不能退,為難的母親想法把衣服轉讓出去,帶著我來到商店,重新買了一件黃色的毛衣。 在分秒必爭的高考前夕,記不清金庸的小說《射雕英雄傳》是怎么傳到我手上的。不敢明目張膽地看,只好把小說放在教科書下面偷偷地看。母親目不識丁,看著我專心看書的樣子,臉上流露出欣慰的笑容。幸虧我后來考上了大學,完成了母親的心愿,要不,以我這等欺騙之行,有何顏面? 薩特在《文字生涯》里寫道:我是個百依百順的孩子,至死不變,但只順從我自己。青春期尤其如此。 母親不厭其煩的嘮叨,成了倍感厭煩的噪音;母親托人從上海捎來的時裝,裝扮了明麗鮮艷的青春;考大學的壓力和欲望,讓日子顯得絕望又有希望…… 憂傷又明媚、倔強又柔軟、稚嫩又成長的青春期在懵懵懂懂中平穩(wěn)度過了。 邁入大學校門的那一天起,我和母親的緣分就是她一次又一次目送我的背影漸行漸遠。 工作以后,回鄉(xiāng)的路更加漫長。每次回家,母親忙著殺雞宰魚。我在一旁不忍袖手旁觀,想要插手,母親總是擋著“你不會,弄不好?!被蛟S是母親不想讓我沾手的托詞,又或許是在她心里,我永遠都是那個只要讀書好啥也不用干的丫頭。 有一件事情例外,母親永遠都不會拒絕,那就是給她梳頭。從小,我就被要求給母親梳頭,往往因為貪玩,梳個三下兩下的就去捉蜻蜓了。 探家的日子,給母親梳頭是每天的必修課。梳子在母親花白的、稀疏的頭發(fā)間上下起落,她微低著頭,瞇著眼,享受這難得的短暫時光。而我早已淚光閃爍,內(nèi)心五味雜陳。 有時她會像突然醒過來一樣,問:“累了吧,休息一會吧”。我說不累,我給你按按腳吧。記得第一次給母親按腳的時候,她居然有些扭捏不好意思。 偶然在抽屜里,發(fā)現(xiàn)一學生作業(yè)本,家里沒人上學了,何來的本子?母親趕緊把本子拿過去,有點害羞地說:“這是我練字用的,去銀行辦理業(yè)務時,都要求個人簽字?!蔽掖蜷_一看,真是驚喜,母親大字不識一個,晚年了居然能把自己的名字寫得這樣整齊。母親似乎為了證明什么,坐在自己的小凳子上,把本子放在膝蓋上,一筆一劃地寫起來,那樣認真專注。陽光灑在屋里,母親的身上籠罩著一層光環(huán)。 寫好后,母親遞給我,表情如同一個學生等待老師的評價。自然是要夸獎一番的,母親略帶羞澀地笑了,滿臉的皺紋更加緊密了,臉上的老年斑像花兒一樣。 十八歲,母親背井離鄉(xiāng),成為浩浩蕩蕩的支邊大軍的一員,效命疆土;十八歲,我金榜題名,只身一人來到繁華的大都市,韋編三絕。 如今的母親,可以用“菡萏香銷翠葉殘”來形容,我也早已不是小荷才露尖尖角。人生是一場輪回,人生也是一場修行。無論是曾經(jīng)的含辛茹苦,還是今日的怡然自得,母親和我,宛如荷花,“惟有綠荷紅菡萏,卷舒開合任天真”。 作者簡介:駱久紅,筆名荷韻,微信號:xieyang67。居住地山東東營,職業(yè)教師。 點擊欣賞作者近期作品: 東營微文化編輯部 顧問:陳謹之 橄欖綠 魯北 清泉 主編:郝立霞 副主編:張永君 郝立新 編輯:張旋 任曉娣 呂娟娟 文姐 外聯(lián):郭杰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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