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牘書法在書法史上的地位之初探-----------作者岳俊喜

簡牘書是華夏民族先民們在沒有紙的年代，發(fā)明的在竹簡木牘上書寫文字以做記載的載體。簡、牘、觚的發(fā)明使文字第一次從社會最上層向大眾階層普及，使文字及文字記載的“文明”從統(tǒng)治階級的、小眾的轉變?yōu)楸唤y(tǒng)治階級的、大眾的。并且經過簡牘書法的發(fā)展使“文明”的傳播得到了最大限度的推廣。正因為它是大眾的所以它的發(fā)展也是最廣泛的、它不同于帛書（帛在文字記載的使用上基本可以定義為上層社會的書寫材料）。因為廣大的基層群眾都在運用，所以書寫規(guī)范、速度、內容都有所不同，所以延伸出來的書寫規(guī)矩、格式也有所不同，繼而形成了不同的書體雛形。出現(xiàn)了楷書、隸書、草書（行書）的最初書寫筆畫特征和運筆特征，同時豐富了篆書書寫的筆法和書寫規(guī)則。所以說它是真草隸篆諸書體的母體。它出現(xiàn)按時間來說基本與甲骨文、金文同時出現(xiàn)，從春秋到東漢末年是簡牘最盛行的時期。東漢后又與新生的書寫材料------紙并行數(shù)百年，在我國文字書寫歷史上主宰17個世紀之多。

第一、簡牘書是今文字書體的母體

秦朝宰相李斯為貫徹始皇帝的“書同文、車同軌、統(tǒng)一度量衡”規(guī)范化國策結合七國文字中的特點和書寫規(guī)則而統(tǒng)一規(guī)范了篆書（小篆）的書寫法度。第一次完成了文字的統(tǒng)一書寫規(guī)律和書寫法度。然而篆書也就是我們現(xiàn)在稱之為的“小篆”,書寫難度大，筆劃繁縟。使之在推廣上有了比較大的難度（尤其是基層教學方面）。簡牘書法的書寫，經歷了千年的歷史，幾十代人的實踐以及其它各種因素相互作用而產生的一種嶄新的書體，它沖破舊文字的藩籬，一改篆書以線條化為特征的書寫規(guī)則。截長為短，變曲為直，書寫便捷，朝著今文字大道迅跑。這不光是今文字之源頭，而且也成為今文字書法諸體之鼻祖。當時的刀筆吏基本上是由當時的政府官員雇用的臨時工或者說不在編的工作人員。所以在書寫過程當中難免出現(xiàn)書寫草率、簡化等現(xiàn)象，這就給篆書向隸書提供了最初的條件。上層的書寫是嚴謹?shù)?，基層的書寫是草率的。正因為是基層的，也是大眾的，所以在普及方面也是基層的、大眾的、廣泛的?；鶎拥豆P吏面對大量的反復抄寫（當時沒有印刷技術，基本靠謄寫）形成了互為相同的草化、簡化的規(guī)矩和規(guī)律。所以簡牘書之筆畫在1700多年的書寫實踐中形成一套書寫之法則，完成了中國古文字向今文字的轉變。

二、簡牘書在書法演進中之裂變

簡牘書法經過千年的書寫和運用孕育了楷、行、草、隸書雛形。根據書寫特性我們可以總結為以下幾條來證明：

簡書向隸書的轉變

歷史至東漢時期，以王莽時期為代表的大量隸書碑文的出現(xiàn)標志著簡書向隸書的轉變趨向成熟。20世紀以來出現(xiàn)了大量的從東漢到三國時期，以現(xiàn)代隸書為代表的碑文，其中有被譽為隸書三大碑帖的“乙瑛碑”、“曹全碑”、“禮器碑”以及其它隸書名碑。如“張遷碑”、“華山廟碑”、“好大王碑”、“石門頌”等等。都標志著簡牘書向隸書成熟的過渡期。

簡書向楷書的轉變

在以走馬樓吳簡及郴州為母本發(fā)展延伸出來以三國時期著名的政治家、軍事家、文學家鐘繇為代表的楷書書法家的出現(xiàn)，標志著簡書書法向楷書的過度。第一次形成了楷書書寫規(guī)則和書寫法度。這是楷書從簡書第二次分解并形成的書體。以至于在魏晉時期使楷書書寫法度更加完善，并且出現(xiàn)了以衛(wèi)爍夫人、王羲之為代表的魏晉楷書。

簡書向行草書書的轉變

在楷書書寫法度出現(xiàn)的同時，隨著后漢時期紙的發(fā)明。形成了具有文人情懷的書法家，他們開始具體的繼承和發(fā)揚書寫藝術。開始了研究漢字書寫的美感。第一次形成了具有代表性的書法家團體，有名、有號、有字可追尋的書法家團體。比如說衛(wèi)爍、王羲之等等。他們開始了在楷書基礎上，結合草簡的基本特征延續(xù)和繼承了行書和草書。草簡書以目前可考究的代表做有“死駒劾狀”、“神烏賦”等。從這些古典當中可以窺見出現(xiàn)代草書和章草的雛形。所以說行草出自簡牘書法。

篆書和簡牘書的關系

在形成了統(tǒng)一的書寫規(guī)律和書寫法度以后，基本上都是以簡牘書的形式出現(xiàn)的，當然由于出土順序的前后目前沒有經典的作品面世。但是楚簡的出現(xiàn)足以證明，篆書也是簡牘書諸體的一個。所以說簡牘書是我們現(xiàn)在所謂的“真草隸篆”諸書體的母體。

沒有簡牘書也就沒有我們的書法史，沒有“真草隸篆”的出現(xiàn)。簡牘書法在1700多年的書寫過程中形成了以隸書、行草書、楷書為基本特點的書寫法則，使之成為今文字書法之母體?？v觀和細致研讀我們迄今發(fā)現(xiàn)的武威簡、敦煌簡、居延簡、甘谷簡四大名簡里面或多或少都充斥著諸書體基本的書寫法則。或隸書、或楷書、或行草。簡牘書在書寫實踐中所產生的“起收筆法、提按筆法、粗細筆法等均成為后世書法書寫所遵循的最基本法則。除此之外，簡牘書的書寫受當時書寫材料的限制所形成的從上至下、從左至右的書寫順序一直影響中國書法幾千年；簡牘書寫法則受到簡牘本身寬度的限制，所以字形形成了或扁或長的基本形態(tài)特征，繼而形成了漢字的基本形態(tài)“方塊字”。簡牘書寫習慣一直影響著漢字的書寫?？v觀我國竹木簡牘墨跡，在書法史上占有不可或缺的位置。然而大量的中國書法史籍記載卻基本是一片空白，為什么呢？因為真正的簡牘書法的載體—簡牘出土比較晚。所以在魏晉之后歷史上基本沒有人去研究簡牘書法。20世紀初在英國考古學家斯坦因第一次發(fā)現(xiàn)漢簡以來人們才逐漸的關注簡牘書。簡書向現(xiàn)代書體的幾次關鍵性轉變：

第三、簡牘書法是中國書法史上最華麗的一頁

漢字由古文字向現(xiàn)代文字的轉變不是斷崖式的，而是有漫長的過渡的，秦朝統(tǒng)一了文字讓士大夫階層和文人使用篆書以后，在國家層面的公文是可行的，但是實施過程也是復雜的。除了國家層面以外，還有基層的，隨著時間、環(huán)境等諸因素的變遷，書寫變得草率、簡單?；鶎訒鴮懼饾u變得通用。由于秦漢以來戰(zhàn)爭和社會生產二者看似矛盾的共同體一直伴隨著人民的生活。人們需要為戰(zhàn)爭提供所需物資，所以軍隊的管理，后勤的管理也是必不可少的。人們在記錄和統(tǒng)計方面需要大量的記載。另外在中國歷史的長河中文景之治和漢武大帝時期，罷黜百家獨尊儒術思想造就了新的社會分工，也就形成了社會地位的基本排序，士農工商。社會高度發(fā)達，尋常百姓也有時間和空間來培養(yǎng)后代使其成為士大夫階層。所以無論是社會生活和戰(zhàn)爭都離不開文字，或者說文化來支撐。社會基礎教育、政治、軍事、宗教、藝術和基層政府等單位的文書需要大量的謄寫公文和記載檔案和帳目。這樣就需要更加簡單的快捷的書寫方式。所以在篆書的基礎上出現(xiàn)了簡化，或草變或隸變。這樣就形成了大致統(tǒng)一的今文字。整個過程漫長而反復。書寫規(guī)則向著楷書隸書轉變，很漫長。但是我們的書法歷史沒有記載和完善這一時期，至少說沒有完善的記載，書法史上基本上一筆帶過。在20世紀以前沒有發(fā)現(xiàn)簡牘書導致我們的書法史的記載基本沒有簡牘書，也沒有相關的文獻。在簡牘書出土之前人們只是口口相傳的知道秦漢時期人們大概是通過簡牘來記載的。千百年時代的變遷和戰(zhàn)爭因素使史學家們在歷史記載層面上形成了或大或小的斷層。

幾千年來我們的書法史，一直都是以真草隸篆為主導的。然而占有1700多年之久的簡牘書法沒有被納入書法史。以前大多書法家和史學家、考古學家都沒有重視，而是直接把簡牘書根據時間的先后統(tǒng)一列為隸書范疇和篆書范疇。沒有把簡牘書單獨列出來。然而簡牘書恰恰是完成了以篆書為代表的古文字向隸書為代表的今文字的過渡、文字的過渡和改革不是幾年或者幾十年能夠完成的。就像現(xiàn)代我們的簡化文字改革也是經過了幾年和幾輪修改才完成的。也僅僅是完成了現(xiàn)代文字的繁體象簡體改革，而且還是粗略改革。然而篆書向隸書前后經歷了先秦和后漢幾個朝代，是一場完全書寫格式的轉變，結構的轉變過程。但是這段歷史，至少是書法史在史學上沒有清晰的記載和分析解讀。所以我們要重新審視簡牘書法的歷史、重新審視簡牘書法在華夏文明史和文化史、書法史上的作用。之前由于歷史史料空白或者說比較少，導致簡牘書沒有被納入書法史。但是隨著先秦到漢代時期簡牘史料出土的增多，我們應該通過努力逐漸的彌補這一不完善的歷史。從而彌補簡牘書法在歷史上的作用，這段歷史是書法史的，也是我們中華民族發(fā)展史的。無論從哪方面我們都應該完善和豐富。

既然是彌補歷史空白那就必須有相關的史料，相關的人去做，目前以清華大學為主導的學術機構對該課題有足夠的認識，并且成立和主辦了相關的學術研究機構和教學體系是難能可貴的。也是眾望所歸的。并且會載入文化史和書法史史冊的。

連云港尹灣《神烏傅》

武威漢簡《儀禮》簡《士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