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東坡的詩詞意象豐富,意境開闊優(yōu)美,這與他跌宕起伏的人生經(jīng)歷,以及宦海沉浮而屢遭貶謫是分不開的。今天,我們就聊聊他的人生階段與詩詞之間的聯(lián)系。 蘇東坡一生的足跡可以用《游金山寺》中的“我家江水初發(fā)源,宦游直送江入海”來概括。在宋代的人中,蘇東坡一生到過的地方是非常多的。 蘇東坡是現(xiàn)在四川的眉山人,所以有時他落款為“眉陽蘇軾”?,F(xiàn)在眉山還有三蘇祠。他的家在長江上游,更靠近源頭,所以是“我家江水初發(fā)源”。“宦游直送江入?!彼坪跏且痪渥徴Z,后來蘇東坡被一貶再貶,最后貶到海南島,簡直可以說是“宦游直送江入?!绷?,一路從江的源頭去到大海的海島里面。 四川眉山的三蘇祠 蘇東坡的人生可以分為幾個階段,早期是景祐三年(1037)出生到嘉祐二年(1057)中進士。這個階段中他的經(jīng)歷,通過旁人的記載和蘇轍為蘇軾寫的墓志銘我們可以看到,有幾件事情值得關注。 第一件事,是蘇東坡8歲入學的時候就關注當時石介寫的《慶歷圣德詩》?!稇c歷圣德詩》是一首政治詩,它褒獎了革新派的范仲淹、韓琦等人,也貶低了保守派。蘇軾對這首詩很感興趣,從這件事可以看出,蘇東坡在政治上是很早慧的。 第二件事是蘇轍為蘇軾寫墓志銘中記載的,蘇東坡10歲時聽母親程氏讀《范滂傳》。對于這件事,蘇轍的評價是說他“奮厲有當世志”。 第三件事,是蘇東坡12歲時,聽父親蘇洵介紹白居易在虔州天竺寺所題詩。這說明蘇東坡在文學上也很早慧。綜上所述,在他人生的早期,可以看出蘇軾對文學、歷史、政治都很早慧。 東坡愛竹圖(陳漫之 繪) 蘇東坡做官的第一階段,是嘉祐二年(1057)中進士到元豐二年(1079) “烏臺詩案”發(fā)生。 蘇東坡在嘉祐二年中了進士之后,在嘉祐六年(1057)試制科,入三等。這個三等是什么概念呢?因為制科是皇帝“特招”的,當時制科入三等實際上即為最高等,而在整個北宋的制科考試之中,也僅有四個人曾入過三等,這說明蘇軾應試的本事比較大。 考了制科之后,蘇東坡做了大理評事簽書鳳翔府判官,這個官并不大,這個時候蘇軾到了陜西。后在京城直史館和監(jiān)官告院,之后到了杭州做通判。這對于杭州來說意義重大,因為從文學家和文學作品角度來說,杭州最著名的就是白居易和蘇軾。 再之后,蘇東坡到了密州(今山東諸城)做知州,領導百姓抗蝗災,也是在這里,寫下了著名的《江城子·密州出獵》,后又到了徐州做知州,領導百姓抗洪。后來,他在湖州做知州的時候發(fā)生了“烏臺詩案”,蘇軾入獄。這就是這一階段蘇東坡的主要的行跡。 東坡懷古圖(陳漫之 繪) 第二階段是元豐三年(1080)抵達黃州到紹圣元年(1094)離開定州。 這一階段,蘇軾經(jīng)歷了幾個月的御史臺獄生活,差點送命,后到黃州任團練副使,被安置在黃州。 后來,形勢好轉,蘇東坡去到了很多地方,到了登州做知州,后到京城從起居舍人、中書舍人一路做上去,還主持過科舉考試。隨后先后到了杭州,做杭州知州,京城做翰林學士承旨,潁州做潁州知州,京城做到了兵部尚書、禮部尚書、端明殿學士、侍讀學士,在這一階段最后到了定州做定州知州。 把這一階段劃分出來的原因是,在這個階段蘇東坡還在正常的做官。 東坡春睡圖(陳漫之 繪) 第三階段,是從紹圣元年(1094)貶到惠州,到建中靖國元年(1101)常州去世。 因為朝廷的政治斗爭不斷加深,政局的巨大變化,蘇東坡又開始經(jīng)歷一次一次的貶官,先是貶為寧遠軍節(jié)度副使,惠州安置(今廣東惠州),又是貶為瓊州(今海南)別駕,昌化軍安置。 這時候的蘇東坡已經(jīng)做好了死在瓊州的準備。但是過了幾年,朝廷又為蘇東坡平反,先是量移(指官吏因罪遠謫,遇赦酌情調遷近處任職)廉州(今廣西合浦),再是任命為舒州團練副使,永州安置,還沒等蘇東坡到任,又任命他為朝奉郎提舉成都玉局觀,在就任途中,于建中靖國元年行至常州去世,享年66歲。 說完了蘇東坡的一生行跡,我們可以根據(jù)不同階段來品讀蘇東坡的詩詞。 第一階段可以用“故鄉(xiāng)飄已遠,往意浩無邊”來概括。 蘇軾詩歌創(chuàng)作始于嘉祐四年,當時蘇軾的母親程氏去世,蘇軾為母親服喪,服喪結束后與父親蘇洵、弟弟蘇轍離開眉山,去楚地。一路上“三蘇”寫了很多的詩文,這些詩文編成了《南行集》。 “三蘇”像 以《南行集》中蘇軾與蘇轍的同題詩《江上看山》為例,蘇軾用七言八句五十六字描繪了更多的場景,而蘇轍的詩更符合宋詩的味道,更平順更深沉。當時,跟蘇轍這首風格類似的詩更多,而蘇軾這首從刻畫力來說更勝一籌,是一種“出奇兵”寫法,是更出彩的。從此詩中也可以看出兄弟二人的性格截然不同。 第二階段可以用“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來概括。 在這個階段中,蘇軾經(jīng)歷了人生的轉折點“烏臺詩案”。在元豐五年三月,因“烏臺詩案”被貶黃州的第三個春天,蘇軾創(chuàng)作了《定風波》。 定風波(程文哲 書) 在此詩中蘇軾用了“莫聽”、“何妨”、“輕勝馬”、“誰怕”、“任平生”等對抗人生逆境的語詞,從三個方面——他人與自我反應的對比、自身行為與天氣突變的對比,以及人生態(tài)度的直接申明——共同營造了一個達觀的形象。 在鄭文焯的《手批東坡樂府》中,鄭先生也說道:“此足征是翁坦蕩之懷,任天而動。琢句亦瘦逸,能道眼前景。以曲筆直寫胸臆,倚聲能事盡之矣?!?/p> 第三階段可以用“九死南荒吾不恨,茲游奇絕冠平生”來概括。 在這一個階段以《別海南黎民表》中的“平生生死夢,三者無劣優(yōu)”、《六月二十日夜渡?!分械摹熬潘滥匣奈岵缓?,茲游奇絕冠平生”、《自題金山畫像》的“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問汝平生功業(yè),黃州惠州儋州”為例,可以說明蘇軾在被貶瓊州之后,他的心境已經(jīng)越來越豁達了,認為“生、死、夢”三者已然無劣優(yōu)之分,自問平生功業(yè),最主要的就是貶到黃州、惠州、儋州三地。 經(jīng)歷了艱難歲月的蘇軾,對人生的認識已經(jīng)達到了一個很淡然很透徹的程度,最終成為一個內(nèi)心極其強大的人。 |
|
來自: 昵稱32901809 > 《待分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