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概括董仲舒的理論,用孔子的一句話:國之將興,必有禎祥,國之將亡,必有妖孽。然而深察孔子的名句還有董仲舒的文字,如果解釋成: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也未嘗不可。然而如果解釋成:好人長命百歲,壞人天打雷劈,則不可?,F(xiàn)實當中,好人未必長命百歲,壞人也不一定受到懲罰。由此觀之,上天并不賞善罰惡,并沒有意志去抓取一個壞人實施懲罰的動作。董仲舒的著作上也不支持這個說法。
“國家將有失道之敗”,是先有“失道”,原因在“失道”,可以看出,道才是核心?!?em>天乃先出災害以譴告之”,說明上天并不賞善罰惡,只是出一些怪異災害來告示,譴責,警告。災害是懲罰誰的?如果是懲罰皇帝,那么為什么死的是老百姓,如果是懲罰老百姓,可是老百姓何罪之有?所以災害所出,其目的也是為了告示,如同孔子所言,有禎祥,有妖孽,禎祥是什么?是征兆。“事在強勉而已矣”,則說明主體在人,國家的主體責任在皇帝??偠灾?,道才是根本,核心,主體是人,天只是有所警示而已。國家興亡根本在道不在天。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得道的就是善,失道的就是惡,遵循道而行可以達到成功,離開道亂作只能失敗。所以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也未必不對。但是上天類似人的意志,讓壞人得到懲罰這樣的意思是沒有的。這個只是人們心中的愿望。 上天是否顯跡,都是因為道。這個是一個機制,如同你開汽車,離開道路行駛,導航就會發(fā)警告:請回主路?!?em>道者,所繇適于治之路也,仁義禮樂皆其具也”,道就是仁義道德,就是孔孟之道。 上天出警示的原理是什么,就是天人感應。感應是什么,如同電磁感應,之間的感應并不是直接接觸的,是電和磁之間的相互驅動。怎么測量電,可以用磁效應,如何測量磁,可以用電效應。
所以查看某個事物的變化能推理相關的事物的變化,譬如中醫(yī)所謂望聞問切,探脈象能知發(fā)生疾病的臟器。這樣,天的變化就反映了社會人事的趨向情況。
皇帝如果在治國上沒有做好,導致民怨沸騰,而上天與人有感應的,這樣上天就因此而變色。這個變化就是一種告警?!?em>刑罰不中,則生邪氣;邪氣積于下,怨惡畜于上。上下不和,則陰陽繆而嬌孽生矣。此災異所緣而起也”。 上天只是顯跡,不主動去操控,改變人類社會。重要的是人是主體,人去改變。 “凡災異之本,盡生于國家之失,國家之失乃始萌芽,而天出災害以譴告之”;問題根因在于:“及至后世,淫佚衰微,不能統(tǒng)理群生,諸侯背畔,殘賤良民以爭壤土,廢德教而任刑罰”。 所以要讓上天再次變色,則需要從根本原因著手,改弦更張,循道向善,這樣,“天下之人同心歸之,若歸父母,故天瑞應誠而至”。以德配天。不能本末倒置。道是原因,天是結果。
“勸之也??质阎?/em>”。這句話講得太好了,圣人不愧是圣人,能看得透徹。上天的意思是:前面的工作做得很好,繼續(xù)保持,而不是:你小子我喜歡,我罩著你。 天命不足恃。是天命沒有用嗎?是我們不可以依賴天命。天命的本質是什么,是道,而責任主體是誰,是人。倘若不明白這個,以為自己討好了上天,而不去施行仁政;以為自己是天子,而陵虐子民;上天出了一些祥瑞,就以為得到上天的寵愛,就恃寵而驕,無惡不作,則雖有天命,也會移轉。紂說:我生不有命在天,而他的下場是什么?
天人感應就是一種機制,出祥瑞是機制使然,不是上天派來幫助你的,本質上還是道。 而“有使之然者矣,物固有實使之”,也就是祥瑞是誰招來的?所謂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循道去做事,自然會得到幫助,離開道去做事,人神共憤,祈求禱告都是無用。所以還是在于自己的努力,祥瑞、妖孽都是我們的行為的還報。有德行,自然有祥瑞,無德行就會出妖孽。有天命,出祥瑞是好事,但是不能因此而放松自己,昏庸亂作,或不理政事,耽于玩樂,仍要繼續(xù)循道而行,夙興夜寐,兢兢業(yè)業(yè),并一以貫之。 治大國若烹小鮮。怎么理解?湯如果咸了,就加點水,如果淡了,就再加點鹽。這是最早的反饋控制理論。 反饋控制是指將系統(tǒng)的輸出信息返送到輸入端,與輸入信息進行比較,并利用二者的偏差進行控制的過程。 舉例說明:我們開車,腳踩油門,那么腳、油門與速度之間存在一種控制關聯(lián)。當我們固定某個速度時,我們會需要看著這個速度表。速度這個信息就會反饋到我們眼睛,大腦做出判斷,驅動腳動作。如果低了就加些油門,如果高了就松開些油門。 在社會治理中,我們對于事務處理,也是可以通過反饋控制來約束社會發(fā)展方向,達到我們預想的理想狀態(tài)。如果左了,就向右偏一點,如果右了,就向左偏一點,使得社會處于正道而行。反饋系統(tǒng)通常是測量——分析——改進——保持的PDCA閉環(huán)。這個被控物的信息是要測量得到的,怎么去測量和反饋很重要。而且選擇什么信息去測量和反饋也很重要。真正研究起來,還是挺麻煩的。董仲舒想得比較簡單。但是此處文字不是為了質疑。 反饋中,這個被控物的信息就很重要,這個是要去反饋的,是用來調整控制的原因和參數(shù)。絕大多數(shù)反饋機制都是拿偏差來做的。所以對于國家的治理,這個偏差也很重要,“天地之物,有不常之變者,謂之異,小者謂之災,災常先至,而異乃隨之,災者,天之譴也,異者,天之威也”。災異,就是異常情況,反常情況,這些都是特別注意的。 反饋閉環(huán)控制系統(tǒng)運行,其過程遵循測量——分析——改進——保持過程,具體作法從下邊文字所展現(xiàn)。 “五行變至,當救之以德,施之天下,則咎除;不救以德,不出三年,天當雨石?!?
“王者,往也,民之所往,君者,群也,不失其群者也;故能使萬民往之,而得天下之群者,無敵于天下”。從這句話可以看出,董仲舒早在兩千多年前就已經(jīng)知道,國家權利的根本在民。既然已經(jīng)知道國家根本在民眾了,卻以天作為指標來作告示。在一位圣人沒有發(fā)明“調查研究”之前,古人還沒有什么辦法去了解民眾的情況,也不想以費力的方式去了解,只能使用這種天人感應的臆想去求助上天的指示。 這么一想,災異就非常有必要。老實說,事情雖然是做了,也按照書上所言做了,但是效果怎么樣,有沒有遺漏的,或者做錯了的,就不知道了,所以就非常需要這個效果的信息能反饋回來,這樣就能知道事情做得對不對。
如果事情做對了,就固定下來這么做,如果發(fā)現(xiàn)做錯了,可以及時改正,再記下來,避免以后再犯。因此統(tǒng)治者太需要這個災異了,沒有災異反而不好。就好像每個人都需要一個鏡子可以照照自己,“銅鏡可以正吾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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