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語》是由孔子弟子及再傳弟子編寫的孔子及其弟子的語錄集,其中也有部分敘事性文字,最晚至戰(zhàn)國前期已經成書,主要記錄孔子及其弟子的言行,較為集中地體現了孔子的政治主張、倫理思想、道德觀念及教育原則等,自東漢開始,《論語》便被納入七經,至唐文宗開成年間,被列入十二經,至南宋紹熙年間,被列入十三經,傳承至今。作為四書之一,又是初級學習科目,《論語》對中國文化產生了極大的影響,其中的許多經典語句為廣大中國人所耳熟能詳。 然而,如同其他古籍經典一樣,《論語》的有些內容也因為種種原因被誤讀或曲解了。讓我們來看一下歷代大家們是如何斷章取義、東引西借胡亂解釋這些古籍經典的: 一、被錯誤斷句而斷章取義的名句之《論語》卷第五《公冶長》篇子貢曰: 通行本原文是:子貢曰:“夫子之文章,可得而聞也。夫子之言性與天道,不可得而聞也?!?/p> 對于這句話本身,其實歷代大家們的解釋并沒有什么不妥,但是接下來被單獨作為一章的那句話卻讓我們總覺得哪兒不對,似乎有問題。 在通行版《論語》中,接下來的那這句話是:“子路有聞,未之能行,唯恐有聞。” 這句話顯得很突?!勇穼κ裁从新??又為什么唯恐有聞?有什么害怕別人聽(知)到的呢? 可那些歷代大家們卻不管這些,在《十三經注疏》中他們作出了這樣的解釋:孔曰:“前所聞未及行,故恐后有聞不得并行也。”正義曰:“此章言子路之志也。子路于夫子之道,前有所聞,未及能行,唯恐后有聞不得并行也?!比欢?,讓我們奇怪的是,從哪里可以看出這句話是在“言子路之志”呢?根據什么作出的這樣的解釋呢?大家們自己加進去的字數已經超過了原文的字數,而且加進去的字并不是對原文的字面解釋,那么,那些大家們是怎么看出前一個“有聞”是“前有所聞”而后一個“有聞”是“后有聞”呢?“不得并行”又是怎么冒出來的呢?根本不搭邊嘛! 那么,對于這句話,我們究竟應該怎么解讀呢? 俗話說:“書讀百遍其義自見。”反復誦讀這句話,我們就會發(fā)現,這句話其實與所謂的上一章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被當作上一章的那句,子貢是說對于夫子的文章可以“有聞”,而對于夫子之言性與天道卻做不到“有聞”;被當作下一章的這句話說“子路有聞”——子貢與子路都是孔子的學生,而且兩人曾經在同一時間段內求學于孔子,同一個老師、學習相同的內容,有的有聞,有的不可有聞,這分明就是一句完整的話嘛! 那么,如果把它們連在一起,我們會看到什么呢?那就是:子貢曰:“夫子之文章,可得而聞也。夫子之言性與天道,不可得而聞也。子路有聞,未之能行?!蔽钟新劇?/p> 之所以如此斷句,是因為“唯恐有聞”顯然與前面的話不屬于同一句,連在一起無法解釋,不通順;而分成兩句卻很容易理解。翻譯成現代文就是:子貢說:“夫子的文章,可得而聞也(即有聞)。夫子的性與天道,卻不可得而聞也。子路有聞(子貢這是在說子路的悟性要比自己高,自己理解不了、領悟不了,但子路卻能領悟),(只是子路)未之能行(子貢這是在說子路雖然領悟到了夫子的性與天道,卻沒有能夠付諸行動)?!?/p> 這是子貢所說的一句非常完整、非常流暢、而且非常容易理解的話。而后面的“唯恐有聞”應該是一句獨立的話,但同時又是緊密承接在子貢的話之后的。到這里,原文已經為我們完整地呈現了這樣的一個場景:子貢在私下里評價老師的文章、性與天道、自己的學習心得以及對能夠領悟老師所教的知識的同學子路的評價;評價完了,大概子貢意識到這有些不妥,比如可能有違老師所教的禮制,所以唯恐被別人聽到。我們甚至能夠在眼前浮現出這樣一幅畫面:子貢說完,做個鬼臉,伸伸舌頭,趕緊四處瞧瞧,唯恐別人聽到自己的話。 因為這樣的解讀只加了語氣詞,所以絲毫不影響對原文的理解,合情合理;而那些歷代大家們的解讀卻對原文的字義作了巨大的改變,硬加進去一些原文根本不存在的文字,以至于我們據此所理解的并不是子貢所說的原意,而只是那些大家們自己的意思了。當然,有可能像這兩句話被分成獨立的兩章是在傳承過程中出現的筆誤,或因抄錄于殘本或斷簡所導致。然而,歷代大家們對這兩句話的解釋卻出于主觀原因,屬于斷章取義了。 實際上,這種錯誤可能是歷代大家們無法解釋一些字詞時的無奈之舉,或者發(fā)現了老師所教的是錯誤的卻不敢提出質疑,或者借此抬高自己的學問非普通人所能及,如果真是這樣,也真可謂是一舉兩得了。 《論語》中類似的錯誤還有,我們將陸續(xù)與各位分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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