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這么一段故事。說的是元豐年間,孫洙做官做到了翰林學(xué)士。有一天晚上,朝廷下令要他進(jìn)宮去起草一份詔書,而這個時候他正在他的好友李端愿太尉家里做客歡宴。當(dāng)時李端愿的一位美貌的侍妾正在彈奏琵琶為賓客助興,孫洙也正在興頭上,很不愿意離開宴席,但是又不能違抗朝廷的命令,不敢在這里逗留,只能惺惺作罷。他去翰林院寫好了詔書之后,就寫了一首詞,天一亮就派人送給了李端愿,深表遺憾之情。這個事情在宋朝洪邁《夷堅甲志》的第四卷中有記載,是根據(jù)孫洙的曾外孫所講的記載的。宋朝的《南游記舊》也記載了這個事情,還有人說孫洙當(dāng)晚在翰林院發(fā)病,六天后就去世了。
這首詞就是《菩薩蠻》,全詞如下: “樓頭上有三通鼓。何須抵死催人去”開頭這兩句是對于宣召的牢騷話:剛剛二更時分,城樓上還要敲三通鼓才天亮,何必這么死命地催人走呢!不說已過了二更,而說“尚有三通鼓”,表示離天亮還早,希望能多玩一會兒;這留戀不舍之意遭到阻撓,自然轉(zhuǎn)化為對“抵死催人去”的憾恨之情。對于皇帝的宣召,竟是如此不情愿,可見這夜宴是何等令人樂而不返了?!吧像R苦匆匆,琵琶曲未終”,一邊匆匆上馬,一邊卻還留戀那美妙的琵琶聲,深以沒有能夠聽到曲終而感到遺憾。上片四句,一氣流注,節(jié)奏快速,造成一種皇命催人、刻不容緩的氣氛,以反襯不愿從命而又不敢違命的矛盾和怨憾之情。 下片余情未斷:“回頭腸斷處。卻更廉纖雨”。人雖然已經(jīng)上馬,心尚留人筵席之間,一路上還在出神的回頭凝望。但馬跑得快,老天更不湊巧,又下起蒙蒙細(xì)雨,眼前只覺得一片模糊,挖如織就一張漫天的愁網(wǎng),連人帶馬給罩住了。“廉纖雨”,蒙蒙細(xì)雨?!盁o邊絲雨細(xì)如愁”,這“廉纖”細(xì)雨,既阻斷了視線,又?jǐn)_亂了心緒;借景抒情,情景湊泊而有醞藉之致?!奥烙駷樘谩S裉媒褚归L”玉堂,翰林院的別稱。在玉堂供職的翰林學(xué)士,是人們所羨慕的清貴之官,作者平時也許自以為榮寵,今夜卻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無聊和索寞。
他是從一個充滿美酒清歌的歡樂世界,硬生生地被拋到宮禁森嚴(yán)的清冷官署,這種心情的變化,也許就像是一個正在縱情游戲的兒童突然被父親拉到書房去背書一樣,其懊喪和惱恨是可想而知的?!坝裉媒褚归L”,大有長夜難捱之感。對照開頭“城頭尚有三通鼓”,同是對于時間的感受,竟有如此不同的心理變化。這一起一結(jié)也自然形成兩種情境鮮明的對比,使這兩首小詞首尾相顧,有回環(huán)不盡之意。 作者的深沉感嘆,還告訴我們:自由而歡樂的情感價值,是玉堂富貴之類所無法替代的。 說完了這首《菩薩蠻》,我們再來聊聊作者孫洙??赡芎芏嘧x者乍一聽這個名字不知道是誰,但是可能大多數(shù)人都聽過這么一句話:熟讀唐詩三百首,不會作詩也會吟。沒錯,這句話就是孫洙說的,而且也正是孫洙編寫了今天我們小學(xué)生都知道的一本書《唐詩三百首》,這樣說起來會不會熟悉很多呢。
孫洙,字臨西,還有一字叫做芩西,號蘅塘,晚號退士,清朝康熙五十年(1711)年生于江蘇無錫,祖籍是安徽休寧。孫洙在早年間做直知縣的時候,就深入民間訪問疾苦,視百姓如家人父子。他還捐錢興修水利,來保障農(nóng)業(yè)豐收。直到告老還鄉(xiāng),仍然是兩袖清風(fēng)。在當(dāng)官的期間,流行的一本詩集是《千家詩》,但是“工拙莫辨”,他決定編輯一部唐朝的選詩。在妻子徐蘭英的幫助下,在乾隆二十九年以“蘅塘退士”書名的《唐詩三百首》終于完成了。選入75位唐代詩人及2位無名氏的詩作共310首??逃r又補(bǔ)入了杜甫的《詠懷古跡》3首。由于所選作品體裁完備,風(fēng)格各異,富有代表性,又通俗易懂,刊行后廣為流傳,"幾至家置一編"。 乾隆四十三年孫洙卒于無錫,終年67歲,葬城南陳灣里。孫洙能詩善文,尚有《蘅塘漫稿》、《排悶錄》、《異聞錄》等著作傳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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