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王即位,把都城東遷到雒邑,以躲避戎寇。平王在位時,周王室衰敗,諸侯強大之國吞并弱小之國,齊、楚、秦、晉開始強大,政令往往出于稱霸的君主。

四十九年,魯隱公即位。
五十一年,平王死,太子亶父早死,立其子林為王,就是桓王。桓王,是平王的孫,桓王三年,鄭莊公來朝見,桓王不予禮遇。五年,鄭使宛與魯國交換許田。許田,是天子用來祭祀泰山的土地。八年,魯國殺隱公,立桓公。十三年,伐鄭,鄭射傷桓王,桓王逃跑回來。
二十三年,桓王死,其子莊王佗即位。莊王四年,周公黑肩打算殺死莊王而立王子克。辛伯報告王,王殺周公黑肩。王子克逃亡到燕國。
十五年,莊王死,其子釐王胡齊即位。釐王三年,齊桓公開始稱霸。
五年,釐王死,其子惠王閬即位?;萃醵辏?dāng)初莊王的寵妾姚氏生下子頹,頹有寵。等到惠王即位,惠王奪其大臣的園林作自己的獵場,因此大夫邊伯等五人作亂,策劃召燕、衛(wèi)的軍隊,討伐惠王?;萃跆颖嫉綔?,不久又住在鄭國的櫟。他們立了釐王的弟弟頹為王。(頹設(shè)禮招待五位大夫,)奏了全套的舞樂。鄭、虢二國之君非常憤怒。四年,鄭國和虢國的國君來討伐,殺死王頹,重新迎立惠王?;萃跏?,賜齊桓公為伯。
二十五年,惠王死,其子襄王鄭即位。襄王的母親早死,后母為惠后?;莺笊鍘?,叔帶有寵于惠王,襄王害怕他。三年,叔帶與戎、翟策劃攻打襄玉,襄王想殺掉叔帶,叔帶逃奔到齊。齊桓公派管仲為戎與周說和,派隰朋為戎與晉說和。王用上卿之禮招待管仲。管仲辭謝說:“臣是身份低賤的官員,現(xiàn)有天子的兩個上卿國氏和高氏在。如于春秋兩季朝聘之節(jié)來受王命,將何以為禮呢?作為諸侯之臣的我請免去此禮。”王說:“作為舅舅家的人,我要獎勵你的功勛,不要違反我的命令。”管仲到底還是只受下卿之禮而歸。九年,齊桓公死。十二年,叔帶又回到周。
十三年,鄭伐滑,王派游孫、伯服為滑求情,鄭人把他們囚禁起來。鄭文公怨恨惠王復(fù)國沒有送給鄭厲公爵,又怨恨襄王幫助衛(wèi)國替滑求情,所以把伯服囚禁起來。王發(fā)怒,準(zhǔn)備用翟人伐鄭。富辰勸諫說:“我們周人的東遷,全靠了晉、鄭兩國。子頹之亂,也是靠鄭國才平定,今日竟然因為一點小小的不快就拋棄它們嗎!”王不聽。十五年,王派翟人的軍隊來伐鄭。王感謝翟人,打算以他們的女子為王后。富辰勸諫說:“平、桓、莊、惠四王都受過鄭國的幫助,王拋棄本族而親近翟人,這個辦法不行。”王不聽。十六年,王廢黜翟女之后,翟人來討伐,殺死譚伯。富辰說:“我屢次勸諫都不聽,如果碰上這種情況還不出戰(zhàn),王以為我是在怨恨吧?”竟率其族眾殉難。
當(dāng)初,惠后打算立王子帶為王,因此派其黨羽充當(dāng)?shù)匀说膬?nèi)應(yīng),翟人因而攻入周。襄王逃亡到鄭,鄭把王安頓在汜。子帶即位為王,帶上襄王所廢黜的翟后一起住在溫。十七年,襄王向晉告急,晉文公送王回國并殺死叔帶。襄王因此賜給晉文公圭瓚、秬鬯、弓矢,封他為伯,把河內(nèi)的土地賜給晉。二十年,晉文公召襄王,襄王與他在河陽、踐土?xí)姡T侯都來朝見,史書加以掩飾,說是“天王巡狩至于河陽”。
二十四年,晉文公死。
三十一年,秦穆公死。
三十二年,襄王死,其子頃王壬臣即位。頃王六年,死,其子匡王班即位??锿趿?,死,其弟瑜即位,就是定王。
定王元年,楚莊王伐陸渾之戎,駐扎在洛,使人問九鼎(之大小輕重)。王派王孫滿用言辭對答,楚兵才撤退。十年,楚莊王包圍鄭都,鄭伯出降,不久又恢復(fù)鄭國。十六年,楚莊王死。
二十一年,定王死,其子簡王夷即位。簡王十三年,晉殺死他們的國君厲公,從周接回子周,把他立為悼公。
十四年,簡王死,其子靈王泄心即位。靈王二十四年,齊國的崔杼殺死其國君莊公。
二十七年,靈王死,其子景王貴即位。景王十八年,王后、太子圣明卻早死。二十年,景王寵愛子朝,打算立他為太子,但景王卻在這時死掉,子丐一伙人與子朝爭立,國都中的人立長子猛為王,子朝攻打并殺死猛。猛即悼王。晉人攻打子朝而立丐為王,就是敬王。
敬王元年,晉人送敬王回國,子朝與之爭立,敬王不能回國,住在澤。四年,晉率諸侯送敬王回到周都,子朝稱臣,諸侯修筑周都的城墻。十六年,子朝一伙人再次作亂,敬王逃亡到晉。十七年,晉定公終于把周王送回周都。
三十九年,齊田常殺死其國君簡公。
四十一年,楚滅陳國。孔子死。
四十二年,敬王死,其子元王仁即位。元王八年,其子定王介即位。
定王十六年,趙、魏、韓三國滅智伯,瓜分其土地。
二十八年,定王死,長子去疾即位,就是哀王。哀王即位三個月,其弟叔襲殺哀王自立,就是思王。思王即位五個月,其少弟嵬攻打并殺死思王而自立為王,就是考王。這三個王都是定王的兒子。
考王十五年,死,其子威烈王午即位。
考王把他的弟弟封在河南,就是西周桓公,讓他接替周公的官職。桓公死,其子威公即位。威公死,其子惠公即位,而把惠公的幼子封在鞏,讓他奉侍周王,號稱東周惠公。
威烈王二十三年,放置九鼎的王城地震。策命韓、魏、趙為諸侯。
二十四年,死,其子安王驕即位。當(dāng)年有強盜殺死楚聲王。
安王在位二十六年,死,其子烈王喜即位。烈王二年,周大史儋見秦獻(xiàn)公,說:“當(dāng)初周與秦國合在一起又分開,分開五百年又合在一起,合在一起十六年就會有霸王出現(xiàn)。”
十年,烈王死,其弟扁即位,就是顯王。顯王五年,祝賀秦獻(xiàn)公,獻(xiàn)公稱伯。九年,賜送祭祀文、武二王的祭肉給秦孝公。二十五年,秦在周大會諸侯。二十六年,周賜伯的稱號給秦孝公。三十三年,祝賀秦惠王。三十五年,賜送祭祀文、武二王的祭肉給秦惠王。四十四年,秦惠王稱王。這以后諸侯都稱王。
四十八年,顯王死,其子慎靚王定即位。慎靚王在位六年,死,其子赧王延即位。王赦時東周和西周分裂,各自為政。王赧遷都于西周。
西周武公的共太子死了,他有五個庶子,沒有嫡子即位。司馬翦對楚王說:“不如拿土地給周,幫助公子咎,為之請立為太子。”左成說:“不行。周如果不答應(yīng),則您的計謀也就落空而且在外交上也會與周疏遠(yuǎn)。不如問問西周君想立誰為君,讓他暗地告訴司馬翦,司馬翦再請楚予之土地作為資助。”最后果然立公子咎為太子。
八年,秦攻打宜陽,楚救宜陽。而楚因為周親近秦的緣故,打算攻打周。蘇代替周游說楚王說:“為什么要認(rèn)為周親近秦就是禍害呢?那些揚言周親近秦超過楚的人,是想讓周歸并于秦,所以人稱‘周秦’。周知道自己逃脫不了楚的進攻,必定會歸并于秦,這是幫助秦取得周的最好辦法。替王考慮,周親近秦也對它好,不親近秦也對它好,以使它和秦疏遠(yuǎn)。周與秦絕交,必定會舊并于楚。”
秦借道于東、西周之間,準(zhǔn)備攻打韓,周害怕借道給秦會得罪韓,又怕不借會得罪秦。史厭對周君說:“為什么不派人對韓公叔說:‘秦之所以敢經(jīng)過周去伐韓,是因為相信東周。您為何不送給周一些土地,派質(zhì)子到楚?’這樣做秦一定會懷疑楚而不相信周,如此也就不會去伐韓國。然后又對秦講:‘韓硬把土地送給周,目的是為了使秦懷疑周,所以周不敢不接受。’秦必定沒有理由讓周不接受,這樣就能既得地于韓又能使秦也相信。”
秦召西周君,西周君不愿前往,所以派人對韓王說:“秦召西周君,想讓他派兵攻打王的南陽,王何不出兵南陽?西周君將以此為理由不去朝秦。如果西周君不到秦國去,秦也就必定不敢越過黃河而攻打南陽了。”
東周與西周交戰(zhàn),韓救兩周。有人替東周勸說韓王說:“西周是從前天子的舊都,有許多名貴器物和珍寶,大王如果按兵不動,可以有恩德于東周,而西周的珍寶也一定可以盡歸于韓。”
王赧對成君說(下有脫文)。楚圍攻雍氏,韓向東周征發(fā)甲胄和糧食,東周君害了怕,召見蘇代而把情況告訴他。蘇代說:“您何必為此擔(dān)心。臣下能讓韓不向東周征發(fā)甲胄和糧食,又能為您得到高都。”東周君說:“您要真能如此,我要讓整個國家都聽從您。”蘇代去見韓國的相邦說:“楚包圍雍氏,曾保證三十月即可攻下,而現(xiàn)在已五個月了卻仍然不能拔取,說明楚已損耗嚴(yán)重?,F(xiàn)在相邦您竟向周征發(fā)甲胄和糧食,等于告訴楚(韓國)也損耗嚴(yán)重。”韓國相邦說:“講得不錯。但使者已經(jīng)出發(fā)了。”蘇代說:“何不把高都送給周?”韓國相邦大怒說:“我不向周征發(fā)甲胄和糧食就夠可以的了,憑什么還得把高都也送給周?”蘇代說:“把高都送給周,則周就會轉(zhuǎn)而投靠韓國,秦聽說必定會大怒,焚毀出使周的符節(jié),不與周互派使節(jié),這就等于用遭受破壞的高都換取完整的周地。又為什么不可以給呢?”相邦說:“不錯。”真的把高都給了周。
三十四年,蘇厲對周君說:“秦攻破韓、魏,殺師武。北取趙國的藺、離石,都是白起所為。白起善用兵,又有天命為助?,F(xiàn)在他又率兵出塞攻打大梁,大梁城破則周也就危險了。您何不派人游說白起呢?就說:‘楚國有個叫養(yǎng)由基的。是個擅長射箭的人。距離柳葉有百步之遠(yuǎn)而射之,百發(fā)百中。左右圍觀的人有幾千人,都稱贊他善射。唯獨有個男子站在他身旁,卻說:“不錯,可以學(xué)射箭了。”養(yǎng)由基大怒,放下弓,握住劍,說:“外來人,你有什么資格教我射箭呢?”外來人說:“我并非真能教您左手執(zhí)弓右手摳弦。像剛才那樣距離柳葉百步遠(yuǎn)而射之,百發(fā)百中,不知道見好就收,用不了多久就會氣力衰竭,弓歪矢曲,只要一發(fā)射不中,百發(fā)也就前功盡棄。”現(xiàn)在就憑攻破韓、魏,殺師武,北取趙國的藺、離石這些事,您的功勞已太多?,F(xiàn)在您又率兵出塞,經(jīng)過東周、西周,背靠韓國,圍攻大梁,一戰(zhàn)不勝,就會前功盡棄。您不如告病,不出任將領(lǐng)。’”
四十二年,秦攻破華陽要塞。馬犯對周君說:“請派我游說魏國為周筑城。”于是去對魏王說:“周王如果因擔(dān)心秦伐周而憂患至死,那么犯也必死無疑了。犯請主動把九鼎進獻(xiàn)給大王,大王得此九鼎要為犯所說的事情考慮。”魏王說:“好。”于是派兵給他,聲稱是去守衛(wèi)周城。馬犯借此又去對秦王說:“魏派兵并不是去守衛(wèi)周城,是要攻打周。大王您不妨出兵境外看看情形如何。”秦果然出兵。馬犯趁機又對魏王說:“周王的心頭病已經(jīng)好了,犯請等到條件許可時再來報答?,F(xiàn)在大王派兵前往周,諸侯都會產(chǎn)生顧慮,以后再搞什么行動人家也不會相信了。不如讓士兵幫助修筑周城,以掩蓋最初的目的。”魏王說:“好。”于是派兵去修筑周城。
四十五年,西周君前往秦國,有游客對周冣說:“您不如贊譽秦王的孝順,趁機把應(yīng)送給秦太后做她的供養(yǎng)之地,秦王必定會高興,這佯您與秦就有了交情。關(guān)系好,西周君必定認(rèn)為是您的功勞。關(guān)系不好,勸周君入秦的人就必定會有罪。”秦攻打周,而周冣對秦王說:“為大王考慮,最好不要攻打周。攻周,其實并不足以獲利,而卻給天下留下壞的名聲。天下因為秦的壞名聲而討厭秦,必定會聯(lián)合東面的齊。因攻周而損耗兵力,使天下與齊聯(lián)合,那么秦也就無法稱王了。天下為了損害秦,所以勸大王攻打周。秦若接受這種損害,那么號令也就很難通行了。”
五十八年,三晉抵抗秦。周派其相邦到秦國去,因為秦國看不起周,所以推遲了行動。有游客對相邦說:“秦對周的態(tài)度尚未知道。秦很想了解三晉各國的情況。您不如趕緊去見秦王說‘請為王刺探東方各國的情況變化’,秦王必定看重您,看重您,秦也就會看重周,周就會與秦親善;齊國看重周,則本有周冣與齊辛善:這樣周就能一直保持與大國的交誼。”秦信任周,發(fā)兵攻打三晉。
五十九年,秦奪取韓國的陽城和負(fù)黍,西周害了怕,背叛秦,與諸侯合縱,率天下精兵出伊闕山攻打秦,使秦不能通往陽城。秦昭王發(fā)怒,派將軍摎攻打西周。西周君逃奔到秦,叩首認(rèn)罪,全部獻(xiàn)上其城邑三十六座,人口三萬人。秦接受其所獻(xiàn),釋放西周君使歸于周。
周君、王赧死,周的居民因而逃亡到東方。秦取得九鼎等貴重器物,而把西周君遷往狐。過了七年,秦莊襄王滅亡東周。東周、西周都被歸并入秦,周從此祀統(tǒng)斷絕。
太史公說:學(xué)者都說周伐商紂,定都洛邑,從總的事實看并不如此。雖然武王曾規(guī)劃它,成王也派召公占卜其位置,把九鼎放在那里,但周仍然以豐、鎬為都。直到犬戎打敗幽王,周才東遷到洛邑。所謂“周公葬于畢”,畢便在鎬東南的杜中。是秦滅亡了周。漢朝建立以來九十多年,天子要在泰山行封禪禮,東去巡狩到達(dá)河南縣,訪求周的后裔子孫,封給周的后人嘉三十里之地,號稱周子南君,爵位同列侯,以保持對其祖先的祭祀。
《史記》周本紀(j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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