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第22卦:山火賁(賁卦) 艮上離下

【賁卦-綜合詳解】

裝飾，文明，矜持，君子有所不為。

賁音“必”或“墳”，為黑白相雜的紋飾，引申為裝飾的意思。

賁的字源有兩種說法，一是甲骨文的，下方原本是一面鼓，上為大鼓的裝飾，以強調(diào)這是大鼓，小篆開始將下方的鼓寫成貝，演變?yōu)檠b飾的意思。即鼖，音墳，與賁相通，為大型的軍鼓。由此衍生而出的意思為大、勇?！吨芏Y》“虎賁氏”的賁音“奔”，即勇士的意思。

于省吾則認為賁金文作，通班，形容文飾的樣子?！夺屛摹罚骸案凳显唬嘿S古班字，文章貌?！?/p>

高亨則認為，古人貫貝而系于頸以為美飾，貝的色相不一，有素貝、紫貝、文貝…“取諸色貝以為頸飾，是為賁。故賁從貝而為雜色文飾之義?！?/p>

《序卦傳》：“物不可以茍合而已，故受之以賁，賁者飾也?！贝似埡现傅氖恰笆舌尽保嗉磮?zhí)行刑罰使合于禮法的意思，依《序卦》傳，賁之為飾，有可能講的就是諸如黥面等紋身之刑。

帛書卦名做蘩，音近賁(墳)。清華簡作，與蘩字應(yīng)為異體字，兩字構(gòu)造下方分別有“每糸”，字上從雙豐，蘩字上從艸，皆有繁茂之意。蘩與可能是音近而假借為賁。

賁卦經(jīng)文講的是女子化妝打扮待嫁之事，離日在艮山下，為太陽下山，昏(婚)之象?！抖Y記.昏義》：“婚禮用昏，故經(jīng)典多止作昏字。”古代婚禮昏時為之，因此稱“昏”。

但卦義也有比喻隱士的意味。內(nèi)離明，外艮止，為養(yǎng)聰明于內(nèi)，君子藏其聰明而有所不為，隱士之象也。

卦序上賁卦緊接噬嗑之后，兩卦講的是為政的兩個不同面向：噬嗑是以刑罰懲奸除惡，賁卦則是軟性的措施，講的是文化。噬嗑卦“利用獄”為小懲以防大惡，賁卦“君子以明庶政，無敢折獄”則是以文化而減少刑罰。

吉兇的論斷上，賁卦小事可，大事不行。小事可亨通，但僅止于小利，沒有大利。私事為小吉，公務(wù)則不亨通。卜問感情、婚姻可成，但過程會有些疑慮和小磨擦。若是求事或功名，則不可成，有隱居、退隱山林之象。

《呂氏春秋.慎行論壹行》記載，孔子筮得賁卦，說“不吉”。子貢問說：“賁卦很好啊，怎么說是不吉?”孔子說：“白就是白，黑就是黑，賁黑白相雜又有什么好的?”孔子所問應(yīng)為大事，故曰不吉。另也指出得賁卦有“黑白不分”之疑。

【賁卦-卦辭詳解】

賁，亨，小利有攸往。

《彖》曰：賁亨。柔來而文剛，故亨。分剛上而文柔，故小利有攸往，天文也。文明以止，人文也。觀乎天文，以察時變，觀乎人文，以化成天下。

《象》曰：山下有火，賁。君子以明庶政，無敢折獄。

賁，亨通，若是小事，利于有所往。反之，大事則不吉。

《彖》曰“柔來而文剛”指六二之柔從外至內(nèi)來美化初九與九三兩個剛爻，故亨?！胺謩偵隙娜帷敝干暇?，由內(nèi)至外到上面文飾了六四和六五兩個柔爻，故小利有攸往?！跺琛穫鞔苏f似認為賁卦是從泰卦而來，泰卦上六至二位文剛，九二至上位以文柔，這也成為卦變之說的基礎(chǔ)。

“亨小利有攸往”依《彖傳》斷句為“亨，小利有攸往”。小利有攸往，謂小事則利有所往，利有遠往。反之，大事則不宜。

【賁卦-爻辭詳解】

初九：賁其趾，舍車而徒。

《象》曰：舍車而徒，義弗乘也。

此言君子有所不為，縱使有車可乘，也因為義理上不應(yīng)坐車，而情愿步行。初為趾，也代表行為、行動的開始。文飾在腳，引申為一開始就有所不為，隱喻君子慎于始。原本有車可乘是個榮寵，理當(dāng)接受。但是自覺于道義上不當(dāng)接受，所以裝飾其行為，選擇步行而不乘車。所以《象》曰：“舍車而徒，義弗乘也?！?/p>

趾，腳，或腳趾。易象六位以初為趾，象征一開始的行動，或是行動的開始。趾亦通止，止古文與足通，腳的意思。

舍，舍，舍棄。舍車，舍棄乘車，乘車是一種榮寵，此處象征受到的榮譽或?qū)檺?。徒，徒步、步行的意思?/p>

另一解釋，賁為黑白紋飾，賁其趾或指在腳上紋身。舍棄乘車而走路，是為展示腳上之紋身。

六二：賁其須。

《象》曰：賁其須，與上興也。

打扮其賤妾。

須比喻只是配角，只能當(dāng)做是別人的裝飾。

就整個賁卦來看，各爻講的象是一個婚禮的過程，那么“賁其須”講的可能是陪嫁之賤妾，或指家中老者高興而整理胡須準備參加婚禮。但無論須是賤妾或老者，都不是婚禮主角，只是在一旁高興熱鬧。

六二處下體離卦黃中之位，為附麗二陽之陰。

須有多種解釋：一是賤妾，歸妹六三“歸妹以須，反歸以娣”，帛書作“嬬”，賤妾之義。二是指胡須，《說文》：“須，面毛也?！比堑却柝浴跺鑲鳌吩唬骸靶?，須也?！表毤俳铻?，等待的意思。

九三：賁如濡如，永貞吉。

《象》曰：永貞之吉，終莫之陵也。

文飾相當(dāng)盛大而美麗，永保貞定則吉。

包裝裝飾得極為漂亮，然而文勝質(zhì)則史，與其過度追求外表的榮華，不如堅守自己的內(nèi)在美德，才能永保榮景。九三雖是多憂之位，但處下體離卦之頂，為六二所承載與文飾，所以是賁卦中裝飾最為隆盛者，故曰“賁如”。居互體坎中，故曰“濡如”。

濡為滋潤、潤飾的意思，已是賁如了，還繼續(xù)潤飾，因此引申有錦上添花之意。

六四：賁如皤如，白馬翰如，匪寇婚媾。

《象》曰：六四當(dāng)位，疑也;匪寇婚媾，終無尤也。

要化妝打扮?還是樸素不打扮?讓人相當(dāng)困擾。白馬飛奔而至，來者不是盜賊，而是來求婚者。

此言婚合過程中內(nèi)心的困惑與疑慮。六四為多疑懼的爻位，所以《象傳》說“六四當(dāng)位，疑也”。六四又當(dāng)互體坎之上，坎為心病，為疑象。互體震之中，上體艮之下，又止又動，動而后互體又有巽，所以為進退不果。

皤，音婆，白色，素色，樸素之意。賁如為裝飾、文飾貌，而皤如則為白素、樸素，不裝飾之貌。

翰如有多種解釋。一、長毛馬為翰。二、馬白色，讀作寒。三、疾馳狀。翰有鳥高飛的意思，引申以形容馬奔馳如飛狀。

匪寇婚媾有兩種解釋。一、若不是盜賊來犯，就已順利完成婚姻。匪，非，否定的意思?；蜃鳌叭舴恰?，可譯作“要不是……”。二、斷句為“匪寇，婚媾”，意思為來者不是賊寇，而是來求婚媾的。

六五：賁于丘園，束帛戔戔，吝，終吉。

《象》曰：六五之吉，有喜也。

裝飾山丘上的家園。做為聘禮的布帛過于簡單，顯得小氣吝嗇，不過最終婚禮還是圓滿而吉。

這段有兩種解釋。一是認為談的是婚聘之事，繼六四“匪寇婚媾”而來。過程當(dāng)中對于聘禮雙方有些認知的誤會因而產(chǎn)生不快，但最終還是解決，圓滿結(jié)束。另一種解釋認為這是君子到山中懇請隱士出仕。

束帛戔戔有多種解釋，但意思大概是指送禮的布很少或零碎的樣子。束帛，一是指未使用的布帛將它折疊整齊，也就是折疊整齊的布帛。第二種解釋以束為布帛的單位。戔戔，兩種解釋。一是很少的樣子，束帛戔戔指束帛相當(dāng)?shù)纳?。二是指零碎的樣子。之所以零碎，可能是剪裁準備作衣，可能是剪裁做為禮緞。

上九：白賁，無咎。

《象》曰：白賁無咎，上得志也。

以最為樸素的白色當(dāng)做裝飾，沒有罪咎。

以樸素為裝飾，反樸歸真之義。上九處外卦艮的最頂點，艮是停止的意思，又有樸素之象，就整個賁卦來說則是文飾的最頂端，裝飾到極點反轉(zhuǎn)為樸素，返樸歸真之義，以最樸素的白色做為裝飾也是“不裝飾之裝飾”。這也是《雜卦》所說的“賁，無色也”。本文取自易學(xué)網(wǎng)。子曰：小人不恥不仁，不畏不義，不見利不勸。不威不懲，小懲而大誡，此小人之福也。

易曰“履校滅趾，無咎”，此之謂也。善不積不足以成名，惡不積不足以滅身。小人以小善為無益而弗為也，以小惡為無傷而弗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