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為 無 用 之 事 · 何 以 遣 有 涯 之 生

中式

君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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猿，似乎被是忘卻的動物，今天的人知道猴子的多一些，知道白猿的少一些，猿為君子，猴為小人，本為同宗卻有著云泥之別。

前些日見晉漁兄畫猿，真恣凝澹，意趣蕭疏，為我所喜，欲擬此文，遂邀其作畫，既成，頓覺此文粗鄙，一時(shí)難匹。心中唯有下江陵輕舟已過萬重山之語。

牧溪·《觀音猿鶴圖》

今人視戰(zhàn)國石闕漢家磚刻，多見猴與鳥依存，不得解。概其不知典。若讀晉人葛洪《抱樸子》：“周穆王南征，一軍盡化。君子為猿為鶴，小人為蟲為沙?！笔贾撑c鶴。

古人以君子自況，君子自處，不群不黨，不曜不動，以猿鶴自居，取其高蹈獨(dú)往，守靜不移，深棲遠(yuǎn)處。柳河?xùn)|《憎王孫》“猨之仁兮，受逐不校;退優(yōu)游兮，唯德是效?！?/p>

▲宋·易元吉《猿鷺圖》局部

猨鳥之情，指隱士之情，諸如唐人皮日休《奉和魯望樵人十詠·樵家》詩：“空山最深處，太古兩三家。云蘿共夙世，猿鳥同生涯。”又如宋代釋文珦《贈隱僧》詩：“禪居既高靜，道氣尤凄清。不褒市朝路，深諳猨鳥情”。 如猿如鳥，樂在山林。以猿和鳥喻隱士，也是古人的情懷。

▲宋·易元吉《蛛網(wǎng)攫猿圖》局部

宋人易元吉，天資穎異，靈機(jī)深敏，尤善畫猿猴，并因此而聞名天下。古代繪畫評論家把獐猿畫看成是易元吉的專工獨(dú)詣，認(rèn)為是'世俗之所不得窺其藩'的絕技。

他常深入深山之中，觀察、體會、揣摩猿猴獐鹿的生活習(xí)性，每遇勝麗佳處，輒留其意，心傳目擊，寫于毫端。于長沙寓居后開鑿池詔，間以亂石叢篁、梅菊葭葦并馴養(yǎng)水禽山獸，以觀其動靜游息之態(tài)，故所畫動植物富有生趣。

▲臺北張大千故居困著的長臂猿

張大千對長臂猿亦十分喜愛，今之熱衷名人軼事者好言張大千是“黑猿轉(zhuǎn)世”，說他是“今之易元吉”，然其故居摩耶精舍。卻曾用極狹小的密網(wǎng)鐵籠，困著兩只長臂猿近20年。

▲張大千 仿易元吉槲樹雙猿圖

張大千畫過不少猿畫，以《槲樹雙猿圖》最負(fù)盛名。兩只長臂黑猿置于深山峽谷澗湲旁的一株槲樹桿上，槲樹葉以石青石綠染之，陰陽向背層次分明，樹干雙鉤點(diǎn)苔，尤顯勁健，如今看來，總覺得缺了些山林之氣。

▲宋·易元吉《猿猴摘果圖》局部

①長臂猿曾在中國廣泛分布，詩佛王維曾祈愿“明到衡山與洞庭，若為秋月聽猿聲”，詩鬼李賀曾語帶夸張“瑤姬一去一千年，丁香筇竹聽老猿”這些詩句無不印證長臂猿的呼號曾是野性中國蒼茫大地上最激動人心的力量。但不論哪種說法，都承認(rèn)一個(gè)事實(shí)，那就是人口增長與人類活動日趨頻繁加速了長臂猿的滅亡。

▲宋·易元吉《猿鷺圖》局部

②猿喜果實(shí)，受到破壞或被開發(fā)的次生林無法滿足它對食物的需要，所以只能只能生存于保存完好的原始森林中。現(xiàn)在中國也是全球長臂猿保護(hù)形勢最嚴(yán)峻的國家。中國獨(dú)有的海南長臂猿已成為全世界最瀕危的靈長類物種，因?yàn)槿蛑皇Ｏ?群26只。

▲宋·易元吉《猿猴摘果圖》局部

③東黑冠長臂猿，只分布于廣西的靖西縣與越南高平省重慶縣交界地區(qū)，全球約有130只；至于新命名的天行長臂猿，全球總數(shù)不超過200只；中國境內(nèi)數(shù)量最多的是西黑冠長臂猿，全球不過1300只左右，數(shù)量比大熊貓還少；學(xué)者霍登在2008年通過《科學(xué)》雜志向世界宣布白掌長臂猿在中國野外功能性滅絕，他同時(shí)警示這是其他種類長臂猿在中國滅絕的前兆。如果再不加大保護(hù)力度，長臂猿嘹亮的鳴叫必將在神州大地成為絕響。

▲陳晉漁《高藤飲猿圖》

感謝晉漁兄提供首圖與底圖，感謝①②③處云山保護(hù)提供的調(diào)查數(shù)據(jù)。感謝古琴演奏家胡思琴，以及動物學(xué)家張穎溢和閻璐的大力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