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發(fā)》,2018 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 阿爾弗雷德·安德施 著 姚月 譯 神話和詩詞 法比奧·克雷帕茲,傍晚 馬薩里對法比奧的演奏沒有什么可以挑剔的,他沒有因為法比奧的緣故而用指揮棒敲指揮臺。不過,法比奧也的確努力了,盡可能地演奏得“充滿激情”,突然他懷疑自己也許太多愁善感,所以又開始演奏得生硬和冷靜,幾乎是干巴巴的。他今天的演奏就如同他往常心情不好的時候一樣。法比奧情緒不好時,他的演奏會在技術上很精湛,完全符合大師的期望。當然他也發(fā)現(xiàn),每次他這樣演奏時,馬薩里都會有一點失望。技術上的精湛不像感情在一定程度上的直接表達那么討人喜歡,法比奧想,可是今天我也沒有辦法,我就是這么冷靜。今天,蒙特威爾第的歌劇沒有使他感到緊張,不是音樂的關系,音樂的價值絕對不必懷疑。但他必須承認,奧菲歐的神話可能是值得懷疑的,從某種角度看甚至是愚蠢的。當他在空無一人的樂團排演室逗留時,他問自己,是否有可能對神話提出批評。神話是如同樹木、山峰或云彩那樣,只不過是一種自然現(xiàn)象嗎?胡扯,法比奧想,那是不知道什么時候被人們發(fā)明創(chuàng)造的。我不能批評一朵花,他思考著,但應該批判地審視這個條件:如果奧菲歐想把尤麗狄茜從冥界拉回來,他就不能回頭看她。仔細想想,這個條件是一個愚蠢的過分要求,是神的無理要求,神要求人們在最需要謹慎的地方無條件地服從。那些神??!而這些統(tǒng)治者所創(chuàng)造的作品并不愿無條件地服從他們。在某些方面,甚至技巧上也不夠聰明。法比奧不得不想笑,因為他在叛逆的冷靜中走得太遠了。奧菲歐的神話的邏輯謬誤是人為的,因為是人類自己想象出那些要求無條件服從的神,霸道的神,以及一位向他們解釋說他做的一切都是好事的神。然而,是否有可能上帝完全不是這樣想的呢?也許神或上帝根本不希望人類無條件地服從,很可能就是這樣的。法比奧越來越陷入一個想法,而這個想法把他從冷靜中解救了出來。很有可能上帝更愿意讀到對他作品的批判性評論,而不是聽到贊美的歌聲。法比奧覺得不可能否認上帝的存在,但他無法想象一個不能接受批評的上帝。 蒙特威爾第在他的音樂中完整地詮釋了這一點。對他來說奧菲歐是上帝無作為的悲劇人物。因此,法比奧想,在后天上午的總彩排和當晚的首演中,我將不再像今天那么生硬、那么冷靜地演奏。蒙特威爾第安排弦樂來表現(xiàn)人類的受難,而表現(xiàn)希望、短暫的勝利和安慰的是兩支木管短號、四把小號和四把長號,或者是兩把小的“法國式”小提琴。他用弦樂表現(xiàn)沮喪、哀怨的悲劇,而僅僅允許我們擁有一次歡呼的勝利,而且這唯一的一次也是輕柔的,以小交響曲中的十五個輕柔的重復小節(jié)來表現(xiàn),這音樂使得冥界的船夫卡隆入睡,奧菲歐和尤麗狄茜因此才過了冥河。法比奧想,這大概就是阿爾多缺少的東西:阿爾多徘徊在入???,望著冥河時,沒有用十五個重復小節(jié),讓那個拒絕把他送過冥河的無影船夫入睡。 《紅發(fā)》,2018 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 阿爾弗雷德·安德施 著 姚月 譯
互文 題圖:Portrait of Jeanne Hebuterne in a large hat By Amedeo Modigliani,意大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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