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求是 一個人不定的時候,各種癥狀都有,要不就是極度的興奮,要不就是極度的低迷。 我是申荷永老師的學生,我記得有幾次我們申老師開大會,有幾次我都不想去,我有時候會覺得去會很沒有意思,那么有的時候又會覺得去聽會很有意思。那無非就是一個我們的情緒一個是很高的狀態(tài),一個是很低的狀態(tài)。那么情緒很高的狀態(tài)和很低的狀態(tài),其實就是我們所說的如果達到一個超出常人標準的時候,那么別人就會說你有病啊。有病,就這個意思。 那么我們講人的問題,我們學診斷標準、DSM。就是每過幾年就會推出一個新的標準,對以前的診斷標準進行一些修正,也就是說有很多癥狀。但如果要用中國人的話說,那就是這個人他不安定。所以我們有很多時候用藥物治療的時候,最明顯的成效就是說打了針之后,吃完藥之后安定多了。我不懂開藥,但聽說好像有一種藥是不是就叫安定什么的?所以說不定是我們所有癥狀的一個基本,用所有來表述可能會太夸張了?;蛘哒f大多數的癥狀,我們都會用不定來進行一個概括,當然我們自己如果能讓我們的個案,讓我們的家長,能讓我們的小孩處于一種安定的狀態(tài)的時候,我們就會覺得可以了。所以說,不安定是一種癥狀,那么如果這個人顯出了一種安定,我們就會覺得我們的教育和治療顯現出了一種效果。 所以,中國人是喜歡用一種最簡單的東西去把握最復雜的的東西,興許我們從這樣一個角度上講可以把這個心理癥狀簡單地概括為心理的不安定。我們把我們治療要達到的結果就是表現為這個人情緒很平穩(wěn),心里比較安定。能夠作為一個社會人,能夠正常地有著各種社會功能,包括工作、家庭、作為一個普通的公民,還是作為一個正直的公民,我們都可以去做他該做的事情,享受一個普通人該享受的生活,這就是我們說的安定它就是一種“定”,是我們中國人診斷的一個標準,是一個治愈的標準。 因此,我們作為一個行業(yè),我們作為一個心理醫(yī)生的時候,我們要做的事情就是能不能夠讓來訪者從他的情緒中間出來。來訪者會有很多的情緒,處在他的情緒中間然后慢慢的他能夠出來,這是我們工作的一個目的。讓他慢慢的帶著怒氣沖沖進來,出去的時候了他平穩(wěn)了一點;他垂頭喪氣的進來,覺得活著沒有意思,出去的時候他的心態(tài)平穩(wěn)了一些。這樣一次,兩次,一年,兩年,后來慢慢他在生活中間他就獲得了一種平穩(wěn)的心理狀態(tài),他定了。當他定了的時候我們就覺得他差不多可以了。因此我們將心理治療的一種癥狀說是不定,那么病根在哪里? 如果我們從西方的這樣一種治病的原因、因素來看,原因會有很多。我們說遺傳、社會、政治、家庭教養(yǎng)、學校,很多很多的東西都可以導致我們所說的創(chuàng)傷、情結。然而在今天這樣的情況下,我們沒有一點病都不好意思開口,尤其是我們這個行業(yè),沒有一點病都不太合格。以前我一直覺得自己是一個屬于沒有病的那種心理醫(yī)生。后來發(fā)現其實我錯了,我發(fā)現其實我從小就口吃,口吃很嚴重,我20多歲的時候也得過神經官能癥,我現在回想起來就覺得我很自豪,我是一個得過病的心理治療師,然后就覺得可以在行業(yè)里面說我是有病的。 我們說這個病的原因是什么?西方的解釋有很多,中國人的解釋或者我的解釋就是由于我們心里的不安定,就是我們內心的不安定導致了我們外在的行為和情緒的不定。病根就在我們此刻的心定還是不定,也許我們從西方的角度,還是會說創(chuàng)傷,各種情結甚至在生出來的時候,在子宮中就有問題,會追溯很多。 呈現在當下的時候,就是此刻你的心定還是不定。我們的心是由每一個現在的狀態(tài)所構成,那我們所謂的過去種種的經歷和創(chuàng)傷它一定會變成我們當下的一個不定,我們的情結一定會轉向為當下的一個不定。所以我們從小的創(chuàng)傷就是讓我們的心不定,情結還有不定,就像一個雪球一樣越滾越大。從怕一個蟲子到怕一個什么東西,從怕老師到怕老婆,它都是一個怕字,那怕是什么呢?是一種不定,就是你面對這一個的不定,所以不定既是癥狀也是我們心里不健康的一個根本。 這個時候,怎么去解決這個問題呢?那我想說我們治療的目的,她的癥狀,她的病因都是來自于他的不定的話,那我想我們的答案是順理成章的。就是我們要讓他定下來,那我們要給他定的方式有很多,其實無論我們用什么樣的療法,比如說我經常跟我的學生開玩笑說,其實這個事情很簡單,假設現在有一個小偷掏你的口袋,那心理咨詢師就會找他來問說:“請問你現在的感受如何?。俊蹦悴粫プl責他怎么偷你的東西。就是無論我們用什么樣的方法,我們都是讓她去關照他此刻的情緒和狀態(tài)。不管我們是用行為、認知,沙盤還是什么,我們讓她在我們的設置里,在規(guī)定的時間規(guī)定的場所,然后他要出現,讓他有安定感,然后讓他去安定下來。然后去展現自己,呈現他自己的行為,他的情緒她的認知。雖然這個中間,也是一個定的過程,暗含了一個定的過程。 當我講這個專題的時候,我并不是完全的從西方心理治療體系中間去談這種治療,我想我更多的會是從中國傳統文化的角度去談心理治療的一個長期以來被忽視的一個東西,那就是定。 我們會學很多的理論,我們有很多的流派,有很多的技術。我是學榮格派的,到目前為止沒有一個老師,沒有一本書是專門講“定”對于一個心理治療,對于一個治療師的重要性。我沒有看過這樣的書,我也沒有聽過這樣的講座。但是我自己的從業(yè)經歷和修行經歷告訴我這個定在治療中間是至關重要的! 我們如何讓自己定下來?然后讓我們的定帶來來訪者的定?我覺得這就是心理咨詢、心理治療看不見的那只手。因為定不太有可能說我讓你定一下,不是,定就是一種狀態(tài)。所以它是跟你說什么做什么沒有必然的關系,它就是一個看不見的東西。你的定就能夠啟動對方的定,這超越了語言,超越了技術,超越了流派。我相信在任何一個流派中間做得好的這些老師們,他一定具有這種定的氣場,這一定是根本點。 我們知道美國在六七十年代有一場爭論就是說到底哪個流派更強,到底哪個流派更牛,后來結果發(fā)現其實都差不多,唯一可以支撐這個變化的變量的就是咨訪關系。咨訪關系建的好,他的治療效果就好。但我在這里面想的是,咨訪關系的本質是什么?或者說在這種所謂的咨訪關系中間,各種流派,各位老師中間有沒有一個核心的東西,是我們以往的,我們的西方的各位大師都做到了,但是他們并沒有那么明確的把它意識化的東西。那我覺得其中有一點就是我想說的定。 我給大家舉個例子: 榮格沒有專門的講過定,但是他當年在去非洲旅行的時候,在一個小的火車站在等火車的時候,遇到了一位50.60歲的英國紳士,這位紳士問榮格他要去哪里?,榮格就告訴他說去某某地方,接著紳士告訴他,他要去的那個地方在當地叫做上帝之城,他說你去這個地方如果遇到了任何的麻煩,你就坐下來,什么都不要做,他說上帝會幫你解決一切問題。榮格聽了這句話后大受震動,在他的傳記中間他說從此之后就經常以這樣的態(tài)度去處理問題,而且他反復地把這樣一個故事分享給他最親近的學生和好友。我們知道,榮格的傳記里,他很少寫關于什么時候認識她老婆的等等生活的事情,在他的傳記中間很少有年月日,具體事件的。但這個外在的事件,他在傳記中呈現出來,可見也是他對這個事件的重視的程度,這是什么?“坐”在那個地方,就是“定”。你定了之后,其他事情就不用管,上帝是什么,上帝會給你安排好一切。所以,包括在榮格的心理學分析中間都會講一個人所皆知的故事,叫求雨者模式。講簡單一點就是在中國清朝末年,地方干旱三年,在用各種方法求雨無果后,聽說有一個老頭求雨很厲害,于是就把這個老頭請到村子里來,然后讓老頭看一看這邊的陰氣陽氣地氣山氣水氣,各種看完之后,老頭就說給我準備一間房子,三天不要打擾我,接著他就到房子里面去了。有好事者看這個老人家又沒有帶法器又沒有帶嗩吶,什么都沒有帶,直接一個人進去房間里了,就想看看他在做什么。結果發(fā)現老頭只是在打坐。就這樣,三天之后他走出房間,剛把雨衣打開,天就開始下雨了。 別人問他你是怎么做到的?他說“我到你們這個地方來,我就發(fā)現這個天地失調,陰陽失調氣場很紊亂,我的心也變亂了,我需要一個地方讓我的心安定下來。一旦我的心安定下來,天地也會安定下來,那么陰陽就會達到一種調和的狀態(tài)。” 我們當這是個故事,但這就是一個真實故事。后來我去讀這個中庸的時候,就會講致中和,天地位焉,萬物育焉。如果你的心里面達到這樣一種喜怒哀樂都沒有的狀態(tài),或者就算是有也完全在你的掌控中間的狀態(tài),那么你就達到了中和。一旦你達到中和,天地位焉,萬物育焉,就是上帝會把這件事情全都擔當過去,所以我會把這個中庸的最大化看作是求雨者故事的理論解釋。那他講什么呢?自然講“定”,我們的生活,我們的狀態(tài),我們的周圍之所以出現那么多的煩惱和不安,核心點在哪里?張德芬有一句話“親愛的,這世界上沒有別人只有你自己”。一旦你的心定下來,一人定天下定,一人安天下安,這就是我們講的西方各位大師沒有專門去談論過的心理治療中間看不見的那只手,就是你的“定”。 放在榮格的框架中間的時候,我對于心理學分析我有個自己的理解,那就是在心理學中間本來就有的一個學派,叫“自性派”,只不過自性派其實并沒有完全的落實下來,但我個人覺得,通過中國文化的東西這個自性派實際上在我看來,我覺得在理論上是成立的,我也有過一些實踐,它也是成立的。 那么我們從心理學分析這個角度去看這個“定”,它是如何去影響到來訪者的?我們都知道在榮格的心理學中間,上面叫自我,下面叫自性。我們要建立一個人的自我和自性這種鏈接, 把自我和自性的鏈接這個稱為自性化的過程。那么在心理治療的過程中間,我們如果說治療的核心是要讓來訪者建立自我和自性的鏈接的話,那么首先他要讓他的自性能呈現出來。如果他的自性都不能出來,怎么可以建立自我和自性的鏈接?絕大多數的方法是從自我開始,一步一步分析他的夢,分析他的沙盤,不斷讓他去逼近這個自性,但是還有一種方法,就是所謂頓悟的方法。咨詢師用自己定的狀態(tài)去激活來訪者的內在的定的狀態(tài)。我們簡單一點的話,就是把自性的狀態(tài)概括為我們簡略的稱為定的狀態(tài)。我們是上面是自我,下面是自性。來訪者的自我,來訪者的自性,那么我就會用我的定,給他的內心深處帶來定。同時他的自我中間,他的身體,我會用我的其他功能區(qū)回應他,在自我上面跟他建立連接,建立信任。但是在下面看不見的地方,我們說只有我們的安定區(qū)啟動他的安定,一旦我們開始啟動他的安定了,他的自信就被啟動。她走出了治療室后,這個安定的氛圍已經進入了他的生命之間。他的生命,他的人格的中心點就會發(fā)生遷移,人格的中心點就會有純粹的自我,有可能遷定到一個安定的地方,這種牽引是一種直接的,不是一步一步的拖到自性上去的,是直接的內在有一個安定的東西在召喚他所有的能量,移到自性這方面。 我剛才描述的就是我們說的自性派的心理分析,也叫禪宗式的心理分析的一個實施過程。而這個過程中間最終不是你對他夢的理論解釋,不是各種可以用語言說出來的東西,而是你內在的這樣一種安定的狀態(tài),這個東西直接帶給他一個東西,那么來訪者他也不知道為什么他在生活中間慢慢就會變得安定下來。他也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就覺得好像慢慢情緒會平穩(wěn)一些,或者說讓他很安定。這個時候治療就開始在發(fā)生作用,附帶的再講一下,那怎么樣才能獲得安定?我可以推薦大家一種方法,“知足療法”。 你如何自性化?自性,佛心,本性,空性,道,上帝,那個玩意兒太嚇人了,我們達不到這么高的地方,那么我們有沒有可能修行我們的定?尤其是在治療室的當下,我們有沒有可能從一個不安定的凡夫俗子我們暫時的進到一個比較安定的狀態(tài)。就是我們現在要推薦的“知足療法”! 知足療法很簡單,就是大家把你的注意放在腳上,你的腳是冷是熱?如果你的腳是熱的或者冷的,恭喜你至少證明你還活著,我的意思就是說你能感覺到你的腳的存在,你就可以掌握這門技術,持續(xù)地不斷地關注你腳上的感覺,我現在帶大家用1分鐘的時間,我們來感受腳,持續(xù)的關注你腳上的任何部位,比如現在我的大拇指有點涼,左腳的腳踝有點涼,右腳腳心有點溫熱,就類似這樣子的,你去覺知你腳上的狀態(tài)。 通過“知足療法”我們可以在相對比較短的時間之內,有可能讓你的心可以變得比較安定下來,這個方法作為治療師你每天練習的時間越長越好,真正的讓你修身養(yǎng)性,然后當你進入到治療室的時候,這50分鐘你的注意力都不要忘了放在腳上。其他做什么隨便你,你愛意象對話意象對話,你愛行為行為療法,你愛認知認知,你愛打瞌睡打瞌睡,最重要的是你已經完成了,就是“定”。 我們從開始講起的“定”“不定”就是我們的癥狀,讓他們定是我們的治療目標。不定是我們心里煩惱的根本,我們從心理學分析、自性派分析的角度去談到了這個治療過程是怎么產生的,然后也簡單的給大家介紹的這樣一種方法,這就是今天我演講的“定--在心理咨詢中的意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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