漾濞 崔紹文 在唐代南詔史研究中,八詔、六詔如何統(tǒng)一為南詔是一個重要問題。當(dāng)今史學(xué)界公認(rèn):南詔統(tǒng)一是一個歷史過程,而不是簡單地“火燒松明樓”一把火就燒出個統(tǒng)一的南詔國來。當(dāng)然,“火燒松明樓”是一個優(yōu)美動人的傳說故事,是文學(xué)藝術(shù)的一種形式,其本身不是歷史事實。傳說故事中如果包含有歷史因素,那是須要認(rèn)真仔細(xì)地辨析,科學(xué)地鑒別,才能找出內(nèi)在的歷史來,否則就會犯主觀臆斷的錯誤。 本文根據(jù)漾濞彝族蒙姓聚居地區(qū)“南詔分族”的初步社會調(diào)查,又根據(jù)筆者所知的前人記載,以及當(dāng)今專家、學(xué)者著文,試圖對蒙舍詔(南詔)統(tǒng)一蒙巂(讀suǐ髓,不讀xī西,下同) 詔、樣備詔的歷史過程作一初步探討。 筆者才疏學(xué)淺,加之孤陋寡聞,現(xiàn)斗膽以文探討這一難題,希望起到拋磚引玉作用,引起專家學(xué)者們的關(guān)注并深入開展研究,以期進一步揭示歷史真相,為建設(shè)云南文化強省增添滄海之一粟,為促進社會和諧添一滴水。 一、蒙巂詔與蒙舍詔(南詔)同在一川,同姓蒙 關(guān)于唐代蒼山洱海地區(qū)的詔數(shù),唐人樊綽著《云南志》(又稱《蠻書》,以下省稱《云南志》,為節(jié)省考證、糾錯之繁瑣,本文主要以趙呂甫《云南志校釋》一書為據(jù))卷三“六詔”載:“六詔并烏蠻,又稱八詔,蓋白崖城時傍及劍川矣羅識二詔之后,開元年中,蒙歸義攻石橋城,閣羅鳳攻石和,亦八詔之?dāng)?shù)也”(1)。如果白崖、劍川、石橋、石和各自作為一詔則共是四詔,加六詔則共應(yīng)是十詔而不是八詔。但是史家歷來照樊綽所記只言八詔、六詔,不言十詔。其中石和,《南詔德化碑》稱石和子,周祜老前輩注釋:石和子即施浪詔,地在今洱源縣東北部的三營、牛街一帶(2)。《云南志》“名類第四”載:“渠斂趙,本河?xùn)|州地,西崖有石和城”。此問題另當(dāng)專文探究,此不贅述。 詔是大酋長、大首領(lǐng)、王、部落之意。六詔名稱和居地主要范圍是: ?。?)蒙巂詔,今巍山北部、漾濞縣大部、永平一部。樊綽稱“蒙巂一詔最大”(《蠻書》卷三)。史學(xué)家馬長壽在《昆明、六詔、六詔的統(tǒng)一》一文中,指出《南詔野史》、《讀史方輿記要》注、清代馮甦《滇考》、日本學(xué)者鈴木俊等對蒙巂詔位置考證的錯誤之后并訂正道:“其實,蒙巂詔的位置,唐代樊綽的蠻書言之最確,蠻書卷五云:‘蒙舍北有蒙巂詔,即陽瓜州也,同在一川。’此言蒙巂詔在蒙舍詔以北,即陽瓜江的上游?!薄拔覀?nèi)ツ暝谖∩娇h旅行時,見蒙化壩的西北有一小丘陵,此丘陵以東南為蒙舍詔,以西又有一壩為蒙巂詔。前者為唐代的蒙舍州,后者為陽瓜州。故云此二詔、二州同在一川?!保蓭`詔)“此詔東西一百二十里,疆域最廣,故蠻書卷三云‘蒙巂一詔最大’”(3)。 ?。?)越析詔,亦稱么些詔,今賓川縣。 ?。?)浪穹詔,今洱源縣。 ?。?)鄧賧詔,今洱源縣的鄧川鎮(zhèn)。 ?。?)施浪詔,一說在今洱源縣蒙次和山下之蒙次和村(據(jù)馬長壽考證及范文瀾所記“牟苴和城”)。一說在今洱源縣三營及鶴慶、劍川一部分(據(jù)馬曜考證及周祜譯《南詔德化碑》注)。浪穹詔、鄧賧詔、施浪詔三詔總稱為三浪。 ?。?)蒙舍詔(南詔),今巍山縣南部、南澗縣大部及彌渡縣西部,因蒙舍詔位于其他五詔的最南邊,所以又稱為南詔。 ?。ㄒ唬┟蓭`詔與蒙舍詔(南詔)同在一川。 《云南志》卷五“六”載:“蒙舍川羅盛以(原文寫作“已”)上之地,舊為蒙舍州”,“當(dāng)五詔俱存,而蒙舍北有蒙巂詔,即陽(原文寫作“楊”)瓜州也,同在一川?!贝颂幩^川,是一馬平川的川,指平地、平野(也可指河川之川,因為唐代的陽瓜江就是今天的西河,此河是元江紅河之源)。平川,用云南漢語方言叫做平壩、壩子。同在一川就是同在一個壩子,這個壩子叫蒙舍川。從唐代六詔至今,自然實體的地形、地貌、山、河沒有大的變化,當(dāng)時的蒙舍川就是今天的巍山壩子。就是說,唐代蒙舍川有蒙巂詔、蒙舍詔(南詔)兩個詔,前者在川北部,后者在川南部,從行政劃分角度則前者叫陽瓜州,后者叫蒙舍州,同一川劃分為兩個州。二詔(二州)共居一川,各自統(tǒng)治一方(一北一南)。 ?。ǘ┒t共居一川,各自建立都城。 公元649年(已酉,唐太宗李世民貞觀二十三年),蒙舍詔主舍龍病故,其子細(xì)奴邏(又名獨邏、獨邏消)繼詔位,自稱奇嘉王,建立大蒙國,又稱南詔國。650年(庚戌,唐高宗李治永徽元年),細(xì)奴邏在龍于山筑龍于城為都,這是南詔第一個都城。至今尚有龍于山、龍于村地名。巍山縣地名志載:龍于山:在縣城西北面,廟街區(qū)西北部,距縣城約20公里?!欧Q龍圖山,亦作嚨吁圖山,以吉祥之意命名,南詔初期,曾在此山建都城,現(xiàn)有遺址。并建有云隱寺,為游覽地(4)。龍于村:在佛堂村西北面。彝族村。因在龍于山下得名。又因山上有云隱寺,習(xí)稱寺腳底(5)。 統(tǒng)治蒙舍川北部的蒙巂詔,唐代按行政劃分稱其為陽瓜州,州名因其地處陽瓜江上游而得名。陽瓜江,今稱西河。巍山縣地名志載:西河:在巍山壩子西部,屬紅河(元江)上游。發(fā)源于永建區(qū)永建鄉(xiāng)西北部山箐,自西北向東南縱貫全壩區(qū),至大佛山廠流入南澗縣境內(nèi)?!琶柟辖?,以兩岸盛產(chǎn)瓜得名。舊志列“瓜江累玉”為十六景之一。因河在壩區(qū)西部,改稱今名。(6) 當(dāng)今被譽為“云南赤子”、“大地詩人”和“云南現(xiàn)代人文地理學(xué)家”的柴楓子滿懷豪情,徒步跋涉,用了十個月多的時間實地考察,發(fā)現(xiàn)并查清了巍山西河(又叫巍山河)與哀牢山的水文、地質(zhì)、地理和人類文明四個方面的情況,徒步走完了中國紅河干流的全程,并積極呼吁立碑。立碑時由柴楓子、米六摩與烏棲父老鄉(xiāng)親、村委會、永建和烏棲完小的全體師生在場,由大理州綠化委員會、州水利水電局、州城鄉(xiāng)建設(shè)環(huán)保局、州文化局、州民政局、巍山彝族回族自治縣人民政府在一九九九年四月二十四日(農(nóng)歷三月初九日)共同立碑于巍山西河上游羊子江的頂點,即元江紅河主流的頂點,也是整個中國紅河流域分水嶺線的頂點。碑名為“紅河源碑,”正面刻“大紅河源額骨阿寶”八個流暢的大字、碑文、立碑時間、立碑單位;背面刻《紅河源祭》一文,文中對“額骨阿寶”這句彝語作了這樣解釋:“千百年來,彝族人民的祖先,一直把這一片土地叫做‘額骨阿寶’,意為:彎彎曲曲的一條水的父親?!保ㄆ渲校侯~為水,骨為彎彎曲曲,阿寶為父親。)2003年3月23日至4月18日《云南日報》(周末)五期連載了柴楓子的《從“額骨阿寶”開始——來自紅河中國全程的報告》長文,后由巍山縣人民政府編印成《從“額骨阿寶”開始》一書。書中,作者飽含深情地稱巍山西河是“云南最有志氣的水流”,“在云南自然、地理、文化、經(jīng)濟、歷史等各方面均占最重大地位的一千二百里哀牢山脈和與她同體、同在的云南六大水系之一的元江紅河,是同一個生命體中的骨肉和血脈,二者一同在這里——哀牢的起始之地,也是中國紅河的源始之地?!薄凹t河流域是當(dāng)代云南經(jīng)濟和民族文化的強帶和集中帶,也是云南支柱經(jīng)濟的集中帶”?!耙磺倌昵埃颇瞎糯?、經(jīng)濟、文化和進取的意志的第一個質(zhì)心,誕生于巍山紅河畔。”“在一千三百年前的歲月里,紅河源和南詔源共同創(chuàng)造和書寫了云南古代歷史上最輝煌的篇章?!薄拔∩轿骱赢?dāng)之無愧是紅河上游之干流,其源亦無愧是中國紅河之源(亦即國際紅河之源)”。(7) 以上所引紅河源“額骨阿寶”著述、唐代者述、當(dāng)代地名志等表明,今巍山西河,在唐代就是陽瓜江、六詔時期由蒙巂詔(陽瓜州)統(tǒng)治蒙舍川北部。 蒙巂詔府地址,曾有多種謬說:《南詔野史》上卷載:“蒙巂詔居越巂,今四川寧遠(yuǎn)府越巂廳是?!泵鞔鷹钌鳌兜彷d記》載:“蒙巂詔今建昌。”諸葛元聲《滇史》(又名《滇事紀(jì)略》)、清代王崧《云南備征志》同楊慎觀點。向達《蠻書校注》卷三載:“據(jù)本書卷五,蒙巂在蒙舍北即陽瓜州,即白崖城地,蓋今之彌度壩子也?!惫P者究其錯誤根源,全在于從書本到書本、從資料到資料,缺少實地社會調(diào)查之故。當(dāng)然,做學(xué)問無論是鉆研史籍還是實地社會調(diào)查,都很艱難;要想不出錯,非付出極大心血不可。 蒙巂詔府在今巍山永建北部名叫碗成村的自然村。據(jù)巍山縣地名志載:碗成村:在白土坡西北面。漢族村。相傳為唐初蒙巂詔駐地。原名“母古路”,是彝語,意為野馬箐,后漢族到此燒碗成功,更用現(xiàn)名(8)。巍山漢族學(xué)者趙堪同老前輩在《蒙巂詔遺址初探》一文中考證:“一、蒙巂詔的駐地相傳在今永建鄉(xiāng)北部的碗成村,該村位于巍山壩子最北面大尖山下,與巍山壩子之間有巡檢村后的小山丘相隔,單獨形成了一個小盆壩,四周群山環(huán)抱?!薄巴氤纱迥厦嬗幸粋€小山包,上建有二公主廟”,(盆壩)“最南面有一個村子名蓮花塘村,以村側(cè)水塘中盛產(chǎn)蓮藕得名?!薄懊蓭`詔主當(dāng)年的住所,在二公主廟后面,現(xiàn)蓋有幾間住宅,早年在此蓋房子挖地基時,曾挖出很多瓦片,瓦很大,并有兩個很大的象腳石,是擺在大門外兩側(cè)作為上下馬的墊腳石,現(xiàn)村中尚留有一個?!薄瓣P(guān)于二公主廟,附近幾個村子的人都說,二公主是白王(張樂進求)的第二個女兒,嫁給蒙巂詔主,和三公主(細(xì)奴邏妻)是親姐妹?!壁w老在文中又說:“二、永建鄉(xiāng)大圍埂和小圍埂兩村的圍埂,據(jù)傳為蒙巂詔所筑城墻的遺址?!?9)史家馬曜審定《彝族簡史》載:“蒙巂詔”(在)“今巍山北部碗成村附近”。(10)筆者采用此說。 (三)蒙巂詔與蒙舍詔(南詔)不但同在一川,而且同姓蒙。 1、蒙舍詔(南詔)王姓蒙。《南詔德化碑》載:“王姓蒙,字閣邏鳳,大唐特進云南王越國公開府儀同三司之長子也。”(11)《云南志》卷三“六詔”載:“八,蒙舍,一詔也。居蒙舍川,在諸部落之南,故稱南詔也。姓蒙。貞元中,獻書于劍南節(jié)度使韋皋,自言本永昌沙壹之源也?!薄缎绿茣肪矶陷d:“王蒙氏,父子以名相屬,自舍龍以來,有譜次可考。舍龍生獨邏,亦曰細(xì)奴邏?!边@些都為史學(xué)界所公認(rèn)。 2、蒙巂詔王室是否姓蒙?不知是否有同仁撰文,筆者斗膽認(rèn)定是姓蒙。理由敘述于下。 ?。?)蒙儉是唐代咸亨年間的蒙巂詔王,姓蒙。 唐代《大周故河?xùn)|州刺史之碑》(以下簡稱《王仁求碑》)載:“陽瓜州刺史蒙儉實始其亂。咸亨之歲……”。(12)同時期的駱賓王《兵部奏姚州破諾沒弄、楊虔柳露布》(以下簡稱《露布一》)與《兵部奏姚州破賊蒙儉等露布》(以下簡稱《露布二》)兩文,(13)再參照《新唐書·高宗本紀(jì)》,綜合分析可知:咸亨年間姚州蠻(《南蠻傳》作“永昌蠻”)叛唐,為首者是蒙儉。蒙儉的唐封官職是刺史,統(tǒng)治地區(qū)是陽瓜州。換言之,蒙儉是唐封陽瓜州刺史,其官職、行政地位與當(dāng)時的巍峰(又作“巍州”)刺史細(xì)奴邏、河?xùn)|州刺史王仁求同官職、同級別,不同的是王仁求為白蠻首領(lǐng),不稱詔,而細(xì)奴邏與蒙儉為烏蠻首領(lǐng),稱“詔”。而且,細(xì)奴邏與蒙儉各為一詔,如前所述,細(xì)奴邏為蒙舍詔主,蒙儉既然受唐封為“陽瓜州”刺史,顯然就是蒙巂詔詔主,姓蒙名儉。 ?。?)今漾濞彝族蒙姓是唐代蒙巂詔、樣備詔與皮邏閣的蒙氏后裔。 今漾濞彝族蒙姓自稱是“南詔分族”、“皮邏閣后代”。 經(jīng)筆者深入鄉(xiāng)村初步調(diào)查,今漾濞彝族自治縣轄地,主要是原彝族蒙姓的統(tǒng)治區(qū)。漾濞于1912年6月1日正式設(shè)縣(即民國元年才設(shè)縣),“設(shè)縣后所劃撥地最多者首永平、次蒙化”(漾濞縣志第一版P36載)即指此。今彝族蒙姓在縣內(nèi)分布于蒼山西鎮(zhèn)、順濞鄉(xiāng)、太平鄉(xiāng)、龍?zhí)多l(xiāng)、平坡鎮(zhèn)等三鄉(xiāng)兩鎮(zhèn)的廣大地區(qū),表明漾濞是彝族蒙姓聚居區(qū),縣外還有永平黃連鋪、北斗是同一蒙姓聚居區(qū)。原因是漾濞、永平兩縣彝族蒙姓發(fā)祥地在蒙官村(今蒼山西鎮(zhèn)河西村委會蒙官村)。經(jīng)查,古代由蒙官村分出兩支:一支到羅斯白地(今順濞鄉(xiāng)新村村委會羅斯白地村),另一支到普打拉(今太平鄉(xiāng)箐口村委會普打拉片村)。普打拉這一支又分出一支到打牛坪,這一支與黃連鋪、北斗(今屬永平縣)彝族蒙姓歷史以來成親戚,打牛坪蒙家的祖墳現(xiàn)在還埋在永平縣。經(jīng)認(rèn)真調(diào)查,理清漾濞彝族蒙姓家譜九支,其中三支(一、蒼山西鎮(zhèn)河西蒙官村蒙貴基家譜;二、蒼山西鎮(zhèn)密場村蒙永銘家譜;三、太平鄉(xiāng)箐口村委會普打拉片村蒙定邦家譜)已載于《中國彝族譜牒選編大理卷》(14)。調(diào)查所獲基本內(nèi)容以《漾濞彝族喇咯(臘羅)支系蒙姓源流初考》一文先后載于《漾濞彝學(xué)研究資料第一集》(15)與《魅力大理彝學(xué)研究第10集》。(16)在蒙姓九支家譜中,蒙定邦一支家譜,明代《土官底簿》有記載:元代任永平“土官千戶”起,明代首任打牛坪巡檢司土巡檢(名蒙羅白,永平縣羅羅人),記載到明代天啟年間。蒙定邦墓志有“乃先世巡檢之后”、“漾川著籍”(指加入軍籍)、“蒙賞千總之職”的記載,立碑時間為清宣統(tǒng)元年已酉夷明(七)月(公元1909年5月),其后代一直延續(xù)至今。其家譜從元憲宗(蒙哥汗)七年(即公元1257年)任永平千戶算到2005年(初步調(diào)查結(jié)束),長達748年。因筆者已成文,載于書(如上述),此不贅述。 漾濞彝族蒙姓屬喇咯(臘羅)支系,亡人家堂用“丁蘭刻木”,彝語稱“乃慈”;有土主廟祭蒙氏祖先“蒙圣老祖”,據(jù)傳說,正月初八為蒙圣老祖誕辰,蒙圣老祖廟以正月初八為正會期(羅斯白地、普打拉片村有分廟,會期相同);蒙氏祖祠建在蒙官村,縣內(nèi)蒙姓在上個世紀(jì)一九五八年及以前都來蒙官村蒙氏祖祠內(nèi)祭拜,一九五八年后僅有蒙官村人在祠內(nèi)祭祖。包產(chǎn)到戶后,五畝多的踏歌場、廚房等已被占,現(xiàn)已破敗不堪,但祖祠墻、屋原貌仍可辨認(rèn)。漾濞彝族蒙姓最早的土棺葬墓牌文刻于明萬歷三十八年季春(公元1610年4月)立的蒙君寵、羅氏夫婦合葬墓,碑文尚可辨認(rèn)。 經(jīng)初步調(diào)查,蒙姓至少有八大土棺葬墓群急須保護:1、明代蒙君寵墓群(六冢);2、蒙朝賢墓及其子、孫墓群(因從其父起至其孫止一門四代皆文人,蒙朝賢及其兩個兒子已載入《永昌府文征》、民國《永平縣志稿》以及當(dāng)今永平、漾濞兩縣縣志第一版);3、羅斯白地后山墓群;4、羅斯白地村中墓群;5、羅斯白地臘施墓群;6、太平鄉(xiāng)普打拉片村白墳?zāi)谷海?、普打拉片村后山蒙定邦夫婦墓群(僅三冢);8、蒙家墳村的蒙姓墓群。如果深入調(diào)查,不會少于六百冢。筆者調(diào)查中看了二十三片蒙姓古墓群,有碑文者一百六十二冢,認(rèn)真抄錄了九十六冢。因限于篇幅,僅錄數(shù)語如下:蒙上揚墓志載:“其先世,南詔分族也,職守漾川,蒙官村即故里也?!泵晒庠怪据d:“其先世,南詔名族也”?!傲t之中,獨舍詔最強,職守漾川蒙官村”。蒙上揚的兒子蒙成繡,羅斯白地人,民國年間寫過一首五言律詩載漾濞縣志第一版P752: 蒙 氏 寨 ——(民國)蒙成繡 巡山留古跡,翹首望當(dāng)年。 一寨羅絲地,三龍出井泉。 追源蒙舍族,考系史書篇。 后世承南詔,公村獨涉先。 漾濞彝族蒙姓建于發(fā)祥地蒙官村的原祖祠內(nèi)有皮邏閣牌位;在原蒙圣老祖廟內(nèi)塑有皮羅閣塑像,只是一九五八年以后被毀。漾濞 縣《民族宗教志》第一版載:“口碑中,臘羅巴支系的好幾個姓氏都記述自己與南詔王室有淵源關(guān)系,其中主要者為蒙、馬二姓?!绷_斯白地村民小組“自稱是‘皮邏閣的后代’?!保?7)在祖祠祭祖、土主廟祭“蒙圣老祖”與皮邏閣、上墳、過節(jié)等活動中,蒙姓祭祖先最古者是祭“蒙圣老祖”與皮邏閣。 綜上所述,近現(xiàn)代漾濞彝族蒙姓自稱是“南詔分族”、“南詔望族”、“追源蒙舍族”、“后世承南詔”、是“皮邏閣的后代”等等,是真實歷史的文化、風(fēng)俗延續(xù),即蒙巂詔、樣備詔到皮邏閣吞并樣備詔(敗退衰弱后的蒙巂詔)這一歷史因文化、風(fēng)俗形式而延續(xù)。所以,蒙巂詔——因叛唐而敗弱、退居樣備后稱樣備詔——其王室姓蒙。 二、蒙巂詔與蒙舍詔(南詔)常互相攻伐,蒙巂詔叛唐敗弱而退居樣備叫樣備詔 《云南志》載:“蒙巂一詔最大”,無樣備詔。唐人竇滂撰《云南別錄》一書的六詔中,不提蒙巂詔,卻載“曰樣備”。(18)對蒙巂詔地望的種種錯解如上所述,本文不再贅考?,F(xiàn)依范文瀾、馬長壽、趙呂甫、馬曜、王叔武等各位專家所論,認(rèn)定樣備詔即蒙巂詔,是蒙巂詔主、陽瓜州刺史蒙儉于咸亨之歲叛唐失敗,丟掉蒙舍川北部而逃到樣備立詔,稱之為樣備詔。樊綽與竇滂著書不是為敘史,而是為唐王朝控制南詔(已滅了五詔與兩爨)出謀劃策,且各自所據(jù)資料有別,所以詔名不同,實際上講的是同一個詔(實體)?!对颇现尽分哉f蒙巂一詔最大,是蒙巂詔疆域最廣,兵最強。疆域東西達一百二十里:北到樣備、濞水(今稱順濞河)、黃連鋪、北斗,即上述永平縣羅羅(今彝族)蒙羅白(元代永平千戶、明代打牛坪巡檢司土巡檢)的勢力范圍;南部原在蒙舍川北部,蒙儉叛唐失敗后失去壩區(qū),只能控制山區(qū),可能是現(xiàn)今的烏棲、米六摩、者摩、太乙、永建等等一帶山區(qū)(敘述見本文三)。兵最強:犯蒙舍詔(南詔),侵?jǐn)_姚州。 六詔雖然都是烏蠻,且都有親戚關(guān)系,但各自利益不同,甚至同一詔內(nèi)的弟兄之間都有利害沖突,“喜相仇怨”,所以常有互相攻伐。蒙巂詔與蒙舍詔也如此。蒙舍詔(南詔)從舍龍起,勵精圖治,不斷發(fā)展壯大。如上所述,唐貞觀二十三年(公元649年)細(xì)奴邏自稱奇嘉王建大蒙國,又稱南詔。此后,就發(fā)生了張樂進求讓位給細(xì)奴邏之事。建大蒙國四年后,即唐永徽四年(公元653年),南詔(蒙舍)王細(xì)奴邏遣其子羅盛率團入朝,正式歸附唐王朝,唐封細(xì)奴邏為巍州(峰)刺史。從此,一直堅定地附唐,即使中間有附吐蕃一段,在德化碑中也申明是不得已。這是主流。蒙巂詔則不同,雖然受唐封為“陽瓜州刺史”,但對唐三心二意,時附時叛?,F(xiàn)舉最典型的咸亨叛唐一事為例。 吐蕃王朝實行武力擴張政策:向其北方擴張,與唐爭奪四鎮(zhèn) ,于唐高宗李治咸亨元年(公元670年)奪取了唐在西域的龜茲,于闐、焉耆(今碎葉)、疏勒等(即安西四鎮(zhèn));向其東南方擴張,與唐 爭奪姚州、戒州等地。六詔中,除蒙舍詔(南詔)外,都是吐蕃擴張的對象。早在唐高宗李治顯慶元年(公元656年)就有“西洱河諸蠻皆臣吐蕃”之事件。 在此種大勢下,蒙巂詔主蒙儉于唐 高宗李治咸亨三年(公元672年)叛唐?!锻跞是蟊份d:“貪戾(lì)君長,負(fù)命放遠(yuǎn),災(zāi)我城邑,延我平人,陽瓜州刺史蒙儉實始其亂。咸亨之歲,犬羊(對蒙儉的蔑稱)大擾,梟將失律(唐兵敗),元兇莫懲?!泵蓛€發(fā)起(“實始其亂”)的這次叛唐戰(zhàn)事,規(guī)模不小,破壞性很大(“災(zāi)我城邑,延我平人”),給唐朝的打擊也重(“梟將失律、元兇莫懲”),經(jīng)這次戰(zhàn)禍,姚州“遂廢”,唐失去對姚州的控制。據(jù)駱賓王《露布》,這次戰(zhàn)禍打了兩次戰(zhàn)役?!堵恫家弧份d:“逆賊蒙儉、和舍等浮竹遺胤(種?),沈木余苗?!薄叭ピ露蝗眨姶稳龞F(讀fěi,又讀pèi)崑崙,前后捕得生口知(智)守捉山羌傍山連結(jié)十部蠻首徒五萬眾。此山即南郡中之巨防也”?!俺记玻ü倜籼枏穆?、下同)劉會基率劉玄暕等,銜枚遠(yuǎn)襲,卷甲前驅(qū)。”……“賊首領(lǐng)楊虔柳、諾沒弄、諾覽斯等,振螳螂之力,拒輒擋輪,縱蚊蚋(ruì)之群,彌山滿谷。劉會基、高奴弗、孫仁感等,并忠勤克著,智略遠(yuǎn)聞”……“輕生有地”……“視死無時”。……“二十二日,臣遣……令狐智通率韓惠德等……順天機而左轉(zhuǎn);遣李大忠率陳弘義等……乘地軸以右回;又遣梁待壁率閻文成等……蹈中權(quán)而拊其背;又遣康留買等……犯前茅而扼其喉;臣等率許懷秀等,橫玉弩以高臨,縱金鉦而直進?!薄白悦吧辏繁贾鸨?,斬首千余級,轉(zhuǎn)戰(zhàn)三十里?!薄百\乃收集余眾,保據(jù)重崖?!薄岸?,”“戰(zhàn)逾百里,時歷三朝,前后生擒四千余人,斬首五千余級,諾沒弄、楊虔柳等殞(yǚn)死行陣,懸首旌門,蒙儉、和舍委眾奔馳,脫身挺險?!?br> 《露布二》載:“唯逆賊蒙儉等,未革狼心,仍懷豕突。……乃鳩集余眾,蟻結(jié)兇徒。儋耳椎髻之渠,千里霧合;鑿齒雕題之孽,一呼云屯?!匀ピ率呷者B營布陣,據(jù)險揚兵,東西三十里,馬步二十萬。臣遣令狐智通等……當(dāng)其步陣;遣李大志等……承其馬軍;遣梁待壁領(lǐng)勁足二千,絕其飛走之路;遣馬靜仁等勒精兵九百,斷其潛伏之軍;臣率韓余慶等負(fù)霜戈而直進,指云陣以長驅(qū)?!猿桔u午,魚爛土崩?!瓟丶鬃淦咔в嗉?,獲裝馬五千余匹?!最I(lǐng)和舍等并計窮力屈,面縛軍門。寬其萬死之誅,弘以再生之路。惟蒙儉脫身挺隊,負(fù)命窮山?!?br> 唐王朝派兵并利用安寧酋長、河?xùn)|州刺史王仁求共同對付侵?jǐn)_多年的蒙儉勢力,終于平息了“咸亨之歲,犬羊大擾”。蒙儉則“惟蒙儉脫身挺險,負(fù)命窮山?!泵缮岽ㄖ匾咽А⒒夭蝗?,只好往尚在自己統(tǒng)治中的“窮山”逃跑。這個窮山極有可能是當(dāng)今的永建、紫金、民建(以上屬巍山縣)、烏棲、己早、米六摩、者摩、太乙(以上屬大理市),瓦廠、順濞、平坡、漾濞河西、太平(以上屬漾濞縣)、黃連鋪、北斗(以上屬永平縣)這一帶地區(qū)。從河流看,屬巍山縣者在西河(“額骨阿寶”紅河之源)以西與漾濞江(唐代稱“樣水”,南詔封“四瀆”之一)以東之間;屬大理者在西洱河之南,河對面是平坡;瓦廠、順濞、平坡之一部分在漾濞江以西、漾濞河西村在漾濞江西岸;太平在順濞河以東,黃連鋪、北斗在順濞河以西。這一帶都是漾濞江、西洱河、順濞河流域及三河交匯地區(qū),山高谷深,博南古道通向永平、永昌(今保山)或永平、云龍,乃險峻的交通要道。 三、五詔中,樣備詔(原蒙巂詔)首先被蒙舍詔(南詔)吞并 如上所述,南詔(原蒙舍詔)統(tǒng)一是一個歷史過程。那么,先滅哪一詔、后滅哪一詔,這是必須理清的一個問題。本人試作以下探索。 竇滂《云南別錄》載:“(開元二十六年九月)戊午,冊南詔蒙歸義為云南王。歸義之先,本哀牢地,居姚州之西。東南接交趾,西北接吐蕃。蠻語謂王為詔。先有六詔:曰蒙舍,曰蒙越、曰越析,曰浪穹,曰樣備,曰越澹。兵力相埒,莫能相壹。歷代因之,以分其勢?!薄捌み夐w浸強大,而五詔微弱;會有破洱河蠻之功,乃賂王昱,求合六詔為一。昱為之奏請,朝廷許之,仍賜名歸義。于是以兵威脅群蠻,不從者滅之;遂擊破吐蕃,徙居太和城?!保?8)這段話,簡明扼要地記述了以下幾點:1、唐冊封蒙歸義的年限(此條有誤);2、南詔祖先及其方位;3、“詔”的語義;4、六詔名稱及歷代王朝對六詔的態(tài)度;5、當(dāng)時南詔的活動。 《滇史略》載:“皮邏閣承父志,欲并吞五詔,遂與張建成謀之。建成曰:‘蒙巂、越析遠(yuǎn)隔異壤,欲越三浪而取之,勢難。且二詔強大,未易服。宜先假通好,后引強兵力攻三詔。三詔歸我,二詔不足平矣?!み夐w深然其計。建成又曰:‘六詔同為唐臣,非請于朝,頓廢之,懼見討。今劍南節(jié)度使王昱,好利。先賂寶貨,必為我清,然后動兵,無不濟也?!肆钊速l金寶厚賂王昱,密求合六詔為一。朝廷許之。”(19)此段資料中,王昱是否受“厚賂”,史家有爭議,如果王昱未受“厚賂”,我們不應(yīng)冤枉他。 但本文無法詳考,暫以文中所記來引用。 上引兩則資料中可知,張建成主張先易后難(即先吞弱小后攻強的兩詔)地吞五詔,并要經(jīng)唐王朝準(zhǔn)許,這是合情合理的主張,皮邏閣很樂意采納。但是,從《南詔德化碑》、《云南志》來看,樣備詔的滅亡不是在激烈戰(zhàn)爭中滅亡,而是被“顛覆”(現(xiàn)代語言)?!对颇现尽份d:“蒙巂一詔最大。初,巂輔首卒,無子。弟佉陽照立。佉陽照死,子照源立,喪明。子源羅年弱,質(zhì)于南詔。蒙歸義密有兼吞之意,推恩啖(dàn)利,源羅歸焉。居數(shù)月,俘照源及源羅,遂并其地。”照源、源羅父子當(dāng)了南詔(皮羅閣為詔主)的俘虜?!赌显t德化碑》中無載。 前述漾濞彝族蒙姓祭祖首先是從“蒙圣老祖”與皮邏閣起始。為何不祭盛邏皮及其以上的南詔(蒙舍詔)祖先?筆者認(rèn)為與皮邏閣“推恩啖利”,收買樣備詔部眾,奪取樣備詔王室權(quán)力有關(guān)。 1、蒙儉“負(fù)命窮山”后,在樣水(今漾濞江)河谷樣川(今蒼山西鎮(zhèn)河西)立樣備詔,蒙官村應(yīng)是唐代樣備詔府,該村是彝族蒙姓發(fā)祥地。 經(jīng)初步調(diào)查,蒙官村西靠后山,山腳有上水井,現(xiàn)井仍在,水仍可飲用;村東臨漾水,有下水井,井仍存,村民仍在飲用井水;村北有柏木鋪在秀嶺山腳;村南有跑馬箭道,此道甚寬,雖經(jīng)一九五八年修水溝、擴水田占用,但至今仍寬達一米以上,跑馬箭道西從后山腳起,東到漾濞江邊,長約三華里,與上水井、下水井(兩井相距約三華里)的連線大體平行,跑馬箭道與兩井連線之間相距約一公里(兩華里)。博南古道從東邊順蒼山到漾水,渡口離下水井不到一華里,古道從村邊向西北到柏木鋪,上秀嶺山往太平、打牛坪、黃連鋪、北斗、永平,然后分兩路:一通永昌(今保山),一通云龍。博南古道上鋪的大石板,一九五八年才拆了修水利用。博南古道與跑馬箭道均高出一般地面,至今仍然突顯于地面,可跑小馬車。蒙官村內(nèi)設(shè)蒙氏祖祠及踏歌場,占地近五畝,已述于前。據(jù)老人講,村中原有高大石雕雄獅一對,清代咸同年間才被人抬走;原豎寨旗的設(shè)施,還剩一塊大石條被村中一農(nóng)戶用作壓臺沿石;解放后還有高大建筑物,被其后代在上世紀(jì)六、七十年代拆賣。現(xiàn)在的村子規(guī)模比原來小得多。解放以后,在村子周圍盤田時,挖出過壇罐、銅錢、石墩、柱礎(chǔ)石、小石獅等;集體時間還在田中挖出過大量瓦礫;蒙氏祖祠先后用作河西小學(xué)、河西大隊辦公房。離村約一華里、上水井北邊,建有蒙圣老祖廟,原廟內(nèi)塑有蒙圣老祖與皮羅閣塑像。 2、蒙圣老祖很可能是樣備詔主照源(也寫作“原”,源、原通用)。 蒙圣老祖廟,筆者見到最早的記錄是本縣回族文人馬紫鐘先生于1980年至1985年收集的《河西本主廟》(神話)一文(20)。原作為漢族神話。后經(jīng)作者完善,仍以《河西本主廟》名載入《中國民間故事全書·云南·漾濞卷》(21),刪去了族別,故事末段改為[附記],故事講述人為河西蒙貴基。此講述者即筆者調(diào)查所得蒙姓家譜九支中的第一支蒙貴基,不幸于2007年3月病逝,享年86歲。[附記]載:“河西村的蒙姓家族分支很大,與沙河、小村和羅斯白地的蒙姓都有血緣關(guān)系。據(jù)說,還可能是唐代六詔中的‘蒙巂詔’即‘樣備詔’的后代?!贝撕螅P者見到彝族女士王麗珠著《彝族祖先崇拜研究》一書載:“河西土主廟”,“廟宇始建于南詔時期,是蒙姓彝族祖廟?!?22)書中未提皮邏閣塑像,僅提到“中間牌位上書‘蒙圣老爺’”。因當(dāng)時祖廟剛恢復(fù),難以了解全貌。 蒙圣老祖的傳說梗概講:蒙圣老祖能征善戰(zhàn),深受皇帝賞識。有一次大勝戰(zhàn)歸來,皇帝很高興地召見,并問蒙圣老祖要什么。蒙圣老祖因又累又餓又不會漢語,就用彝語回答:“作作死?!币鉃椤跋瘸燥垺!逼鋵︻^趁機向皇帝挑撥道:“他說皇上作死?!被噬洗笈⒚墒ダ献妗:髞砘实坌盐?,封蒙圣老祖靈魂回漾濞當(dāng)土主以保一方平安(詳見馬紫鐘先生記述)。神話傳說不是歷史,不足為憑。但是,去除荒誕、神化部分,實在的部分有其根據(jù),蒙圣老祖是漾濞彝族蒙姓的祖先,曾經(jīng)是活人,實有其人。傳說中的語言,至今彝族還在講著。按前述各種資料及蒙姓建廟、建祠敬奉來看,蒙圣老祖是一個被詔王(皮羅閣)殺掉的人,這個被殺者看來就是樣備詔主照源(原)。據(jù)《新唐書·南詔傳》載:“居數(shù)月,使人殺照原,逐原羅遂有其地?!薄兜崾仿浴份d:“居數(shù)月,送往兵士劫殺照原,南詔起兵應(yīng)之,遂居有蒙巂,而原羅復(fù)永昌?!瘪T甦《滇考》載:“于是遣兵送原羅歸國,因擊殺其父,復(fù)遣兵應(yīng)之。遂據(jù)其地并擄原羅以歸?!倍颊f照原被南詔兵擊殺于其國內(nèi)。這些記載與蒙圣老祖被殺的故事能相互印證,即記載與滇中傳聞較一至,與《云南志》載照原、原羅被俘不同。照原被殺的可能性更大。 3、樣備詔在五詔中首先被滅,所以史無記載。 如前所述,皮邏閣采用張建成之謀略,應(yīng)假通好于蒙巂詔、越析詔,待滅了其他三詔再來收拾強的兩詔。但是,德化碑中根本不提蒙巂詔、樣備詔;《蠻書》僅提照源、源羅被俘事;《王仁求碑》、駱賓王兩《露布》只提蒙儉叛唐之事。為何如此?如果蒙舍詔(南詔)不是首先滅掉蒙巂(樣備)詔,那么蒙舍詔(南詔)吞并其他詔的活動必有樣備(蒙巂)詔的反應(yīng),為何不見記載、也不見滇中傳聞(即社會傳說)?答案只有一個:樣備詔即蒙巂詔已滅掉了。何時滅的?筆者作以下間接推斷。 《南詔德化碑》載:“王姓蒙,字閣羅鳳,大唐特進云南王越國公開府儀三司之長子也。……唐朝授右領(lǐng)軍衛(wèi)大將軍兼陽瓜州刺史?!?咸亨年間蒙儉任陽瓜州刺史即蒙巂詔詔主,現(xiàn)由皮羅閣長子閣羅鳳取代,當(dāng)然是蒙舍詔(南詔)吞并了蒙巂詔,否則樣備詔(蒙巂詔)必然激烈反抗。據(jù)此,可進一步分析:從唐王朝的戰(zhàn)略策略看,對待原八詔、六詔“兵力相埒,莫能相壹”的狀況,采取“歷代因之,以分其勢”的做法(見上引竇滂《云南別錄》);待到吐蕃占領(lǐng)安西四鎮(zhèn),擴張到洱海地區(qū),除蒙舍詔(南詔)外,其他五詔對唐時附時叛,蒙巂詔主蒙儉又多年侵?jǐn)_姚巂道之時,唐王朝改變讓六詔互相牽制的策略,選擇一貫親唐的南詔作為爭取五詔附唐抗吐蕃的工具。從南詔的戰(zhàn)略策略看,原來想吞并五詔,怕遭唐王朝討伐(上述“五詔并為唐臣”),現(xiàn)在得唐支持,可放手吞并五詔;原來怕蒙巂、趙析兩詔強,現(xiàn)在蒙巂詔主蒙儉叛唐失敗衰弱,可以先從“同在一川”的老對頭下手。于是,經(jīng)細(xì)奴邏、邏盛、盛邏皮、皮邏閣四代,在皮邏閣手中終于吞并了蒙巂詔(樣備詔)。蒙巂詔第一個詔主是蒙儉(如上所述),接著,按《蠻書》記載:巂輔首死,無子,弟佉陽照立……則蒙巂詔世系應(yīng)是:蒙儉傳子蒙巂輔首,蒙巂輔首傳弟蒙佉陽照,再傳蒙照源、傳蒙源羅。蒙儉咸亨三年(公元672年)叛唐失敗,而蒙舍詔(南詔)細(xì)奴邏則被唐王朝封為巍州(峰)刺史。唐高宗上元元年(公元674年),細(xì)奴邏卒,邏盛繼位。按代數(shù)推算,蒙佉陽照之子蒙照源與蒙皮邏閣同為第四代。皮邏閣派人殺照源應(yīng)是歷史事實。漾濞彝族蒙姓說自己是“皮邏閣后代”應(yīng)是歷史事實。因照源被殺,不便明說,歷經(jīng)一千二百七十多年,只知“蒙圣老祖”而不知其他,也是情理中事。至于南詔吞并蒙巂詔(樣備詔)的具體時間,約在唐玄宗李隆基繼位(公元712年8月)至唐玄宗開元二十年(公元732年)唐王朝給皮邏閣賜名“歸義”時期。 筆者所析與諸多記載不同,與許多專家、學(xué)者所論有異,并非想標(biāo)新立異,主要所據(jù)已敘述如上,限于篇幅,不可能面面俱到。僅以此文求教于讀者,誠心希望交流探究。 注釋: ?。?)、(19)趙呂甫《云南志校釋》,中國社會科學(xué)出版社1985年7月第1版P93—94,P120。 (2)、(11),《大理文化》(雙月刊)1984年第1期(總第25期)P 33、P3。周祜注譯《南詔德化碑》。 ?。?)《彝族南詔土主(下)》大理州彝學(xué)會、巍山縣人民政府編,作家出版社2007年3月第1版P233—234。 (4)、(5)、(6)、(8)《巍山彝族回族自治縣地名志》巍山彝族回族自治縣人民政府編,1987年4月版,P135、P65、P131、P44。 ?。?)柴楓子著《從“額骨阿寶”開始》,巍山彝族回族自治縣人民政府編2004年7月。 (9)趙堪同《蒙巂詔遺址初探》,載于大理州彝學(xué)學(xué)會編《大理彝族研究資料(第五集)》P200—204。 ?。?0)馬曜審定《彝族簡史》,云南人民出版社1987年9月第1版P74。 (12)馬曜《云南各族古代史略》P445—446、P74,參照范文瀾著《中國通史簡編修訂本第三編第二冊》人民出版社1965年11月第1版P530—531。 ?。?3)《全唐文·卷199·駱賓王》中華書局影印本P2010—2012。 (14)《中國彝族譜牒選編大理卷》大理州彝學(xué)會編,云南民族出版社2008年10月第1版P115—120。 ?。?5)《漾濞彝學(xué)研究資料第一集》漾濞彝族自治縣彝學(xué)學(xué)會2005年10月編P1—170。 ?。?6)《魅力大理彝學(xué)研究第10集》北京希望出版社2006年7月第1版P112—134。 ?。?7)《漾濞彝族自治縣民族宗教志》漾濞彝族自治縣民宗局編,云南民族出版社2005年12月第1版P61。 ?。?8)王叔武輯著《云南古佚書鈔》(增訂本)云南人民出版社1996年11月第1版P28—29。 ?。?0)、(21)馬紫鐘撰《河西本主廟》,原載大理州民間文學(xué)集成資料《漾濞民間文學(xué)(第一集)》,漾濞縣文化局編,P99—100。 后載中國民間文化遺產(chǎn)搶救工程《中國民間故事全書·云南·漾濞卷》,知識產(chǎn)權(quán)出版社2005年10月第1版P1—2。 ?。?2)王麗珠著《彝族祖先崇拜研究》,云南人民出版社1995年2月第1版P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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