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周按 本文是2016年萬周春節(jié)征稿《房子》選發(fā)的第一篇文章。正如作者所說,一房一春秋,一輪一天地,房子浸透的都是回憶。 一房一春秋,一輪一天地。我家三套房有三個故事,透著年歲的輪回,人事的更替。 1老土屋,兒時根脈 兒時的家是三間老土屋,墻上抹著混著稻草殼的泥巴,窗子是一根根木楞拼的。一到農(nóng)忙時,媽媽下田干活時就把我關(guān)在家里,那時好跑的我只能趴到窗戶邊看禾場上的蜻蜓飛舞,聽斑鳩唱“雨咕咕”,那窗棱便被我打磨的光溜溜。 ▲1974年的門搭子,這是爸爸手工打磨的 有一次我偷偷跑了出來,拿火柴燒火玩,一不小心把屋檐下的柴火點著了,還好前幾天下了雨,沒釀成火災(zāi)。媽媽急急地從水田里趕回來,把我按在地上用棍子打屁股,痛了三四天。 這間土屋是家里的祖屋,爸爸從祖父那里繼承下來后,簡單翻修就住下來了。媽媽生下的四個孩子,都在這陋室中長大。一到夏天老屋就漏水,我們把家里的臉盆、木腳盆、壇子都拿出來,滿屋子都是叮叮咚咚的聲響,我們一邊接水一邊玩水,媽媽等水接滿,就潑出去。我們還在灶壁上捉蝸牛,用菜葉子喂它們,催著它們長大,但等我們上學了,它們也還是只會在那里爬來爬去。每天晚上,睡房里的蒲席吊頂上,老鼠們咚咚咚哧哧哧,總擔心它們會掉下來,于是三兄弟天天摟著睡,直到上初中。 我哥哥后來考取了中專,我也頂崗做了工人。在上世紀90年代,40多年的老房子終于被推倒,改建成了一棟二層的小樓房。爸媽借了幾萬改建的小樓房是我們村民小組里最晚建成的,孩子大了,他們怕兒媳婦進不了土屋的家門。 2找不回的老屋 回不去的故鄉(xiāng) 臘月二十九,從外地回家,近鄉(xiāng)情怯,竟然找不到家門了。三年前,岳華高速開建,老屋臺被征收,在挖土機開山填田的進行曲中,50年的根脈就這樣斷了。宅基地同樣被征收的十多家村民一起另尋宅基地,于是有了家里的第三套房子。只是稀稀落落地找平地蓋個房子,感情也就稀稀疏疏了。路通了,家近了,情怯了,心怪了。 媽媽兩年前在這套房子里病逝,全家福從此少了一人。爸爸一個人守著這套房,他在城里沒住幾天就偷偷跑回來了,或許是他想著老媽,或許是這里接地氣。 ▲第三代老屋前小兒子在耍 村子里的小伙子小姑娘去沿海打工,一般混了幾年,就舉家搬遷過去,只有過年或者老家辦事時,才會開著車回家轉(zhuǎn)轉(zhuǎn)。他們像風一樣,連味道都沒留下。村里只剩下一棟棟二層小樓,平時沒有幾個人居住。 沒有親人的溫暖,沒有地氣的滋潤,村里的老人也是燈殘油枯。過年時,附近幾家過年都是貼的白對聯(lián)。大了走了老了 單曲循環(huán),哪一天老的都不在了,年輕的都不回了,不扎根了,不開花了,心在哪呢? 過年那幾日,我天天圍著高速路轉(zhuǎn)圈圈,想找找老屋的根基在哪,發(fā)現(xiàn)留下的只有老屋以前的水塘,這水塘養(yǎng)大了我們,可如今人不養(yǎng)水了。 萬周2015年春節(jié)征稿入選稿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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