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一個人作死,就推薦他去當法官 - 程序是什么?程序是上帝旨意和法官之間的路徑。當我們要確定一個人是罪犯,并因此而剝奪他生命的時候,這就意味著是在殺害自己的同類。在古代,法官作出這樣的判決本身,同樣是一件殺戮同類的殘酷行為,稍有差池就身陷上帝的報復,同時還有現(xiàn)實的人身危險。要知道,那個時代曾有血親復仇的傳統(tǒng),而罪犯親人容易把法官視做殺害自己親人的仇人而展開復仇。 于是,法官判人死刑,不僅要面對戕害同類的道德困境,還要面對罪犯親人的血親復仇。這可不是鬧著玩的事情,上帝或可寬恕你,但是那些稀奇古怪的復仇呢?所以,在中世紀的歐洲俗語里面,就告誡他人莫去當法官——想一個人作死,就推薦他去當法官吧。 程序的兩個意義 - 可是我們需要法官,正如我們需要法律。沒有法官,何以傳達法律的旨意呢?但,上帝啊,這個差真心不好當。這時,程序用來做什么?不僅告訴法官本人,這不是你自己在殺戮,而只是傳遞上帝的旨意;而且還告訴罪犯的親人,殺戮你親人的不是法官,而是法律本身,是上帝的意思——來啊,要復仇,來找上帝啊。
程序的意義不僅僅是一種有效的證明方式,也是一種緩解道德焦慮的一種方式。我們作為人類本身,與民休戚的情懷還是要有的,就像叔本華所謂的“身體意識”:當我們的同類遭遇了痛苦,我們會有一樣的“身體意識”,就是能夠感同身受。這種基本的道德情懷,讓我們謹慎的對待我們同類的犯罪行為。你可以痛恨,但是,你不能夠像對待一頭畜生那樣將其置于死地。否則,我們的道德偏見會激發(fā)我們殘酷的本性。
行刑隊用程序消除道德困窘 - 我們在電影里看到行刑隊槍決逃兵的鏡頭,但是,你卻不知道這是如何執(zhí)行的。行刑隊員,拿槍對著的不是敵人,而是他們曾經(jīng)的戰(zhàn)友,這怎么下得了手呢?于是,在行刑隊的槍支里面,全部裝上空單,而只有一支槍被隨機選出并裝上實彈,誰也不知道這支槍在誰手里。一聲令下,大家槍決了這個曾經(jīng)的戰(zhàn)友。 這種程序的目的,就是讓這些行刑隊員相信自己不是發(fā)射了那一枚致命的子彈的人,從而消除了每一個人的道德困窘。這就是程序的方式。當我們不得不去做一件道德上難堪的事情的時候,當我們不得不去殺戮我們自己同胞的時候,一定要有一個方式來緩解我們的道德焦慮。沒有這點道德焦慮,我們就變成了殺人的機器。
非洲人平分罪惡的方式 - 原始的非洲人就不懂這個道理,他們不會想辦法去緩解殺人的道德焦慮,而是去平分這個殺人的罪惡,從而讓人漸趨麻木。當他們不得不要殺一個人的時候,方式是先宰了,然后全村所有人,不分男女老幼,全部上去捅一刀。這下好了,把殺戮的道德困窘強加于所有人身上,讓所有人都有了這個責任,于是大家只好說服自己這樣的方式是正當?shù)模瑥亩鴿u漸對殺一個人漠不關心。 在剛剛過去的那個年代里,全民的道德綁架,殺一個人或者罰一個人,鼓動所有的人參與,讓所有人去適應殺害或者傷害一個人的道德感受,并且漸漸的讓他們習以為常,越來越漠視自己同胞的身體和生命。大家被迫不去面對自己的道德困窘,而集體寄托在更加狂熱的革命熱情里,以此開解,以此忘懷,以此理所當然。
沒有了程序,就不會有正義 - 如今的審判體系,就是在這樣的狂熱之后培養(yǎng)起來的,沒有了道德焦慮,沒有了民胞物與,沒有了感同身受,我們有的只有所謂正確與否的認定。我們的認定是隨機的,程序算個老幾,只要你是罪犯,為什么我們不能縱情的打擊呢?為什么非得墨守程序的陳規(guī)呢?我們要的是正義本身,而不是實現(xiàn)正義的路徑。只是,我們沒有想到,這樣的做法跟巫婆與神棍,宣傳獲得了某個神仙的消息又有什么區(qū)別呢?——這是我不信宗教的最深刻的原因,縱使耶穌所說都是善,但他的方式也近乎于騙——沒有了程序,就沒有了上帝!有的只有神棍和暴君。
沒有程序,就不會有正義。有時,我們不要以為我們因程序問題而放跑一個罪犯有多嚴重,其實更嚴重的是為非要抓住一個罪犯而讓忽略程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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