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陵散》又名《廣陵止息》,是我國現存古琴曲中唯一具有戈矛殺伐戰(zhàn)斗氣氛的,也是中國音樂史上非常著名的古琴曲。
一曲《廣陵散》,兩段傳奇事,三位曠世杰。
戰(zhàn)國時期,聶政微報韓國公子嚴仲子的知遇之恩,主動請纓替他刺殺韓國相國俠累。聶政只身去韓,殺掉俠累后無力脫身,自破面相而后自盡。聶政的姐姐為了不讓弟弟做無名刺客而連累弟弟的名聲,不畏刑罰,主動站出,后哀慟而死。
這姐弟二人為報知己而死的故事青史流傳,后化為一曲蕩氣回腸的曲譜名曰《廣陵散》,今只存琴譜。
琴曲開指一段從容自然,小序和大序曲調也皆平緩。而正聲的主調出現后,為表聶政的憤慨和刻畫其不屈的精神,樂曲展現出“怨恨凄蒼”的情緒。隨后音樂漸漸急促而低沉,進而有咄咄逼人之勢,全曲達到高潮,有“紛披燦爛,戈矛縱橫”的戰(zhàn)斗之感。隨后樂聲豪邁壯闊,“怫郁慷慨”。
《廣陵散》這一曠世名曲,緣起于聶政刺韓相,絕世于嵇康受大辟刑。
嵇康是一位古琴大師,好老莊,蔑儒家。他淡泊名利,因不滿于司馬政權而棄官歸里,只做一名鐵匠。每當提及嵇康時,我的腦海里總會浮現這樣的畫面:城郭外一片幽靜竹林里,有一間小小茅屋。屋前擺著鐵器和琴案,琴邊半壺濁酒,一縷茶煙。嵇康依舊是那個時代最風華絕代的男子,即便他隱于這竹林中,赤膊打鐵。
我想,《廣陵散》中聶政所表現出的反抗精神正是嵇康所欣賞和向往的。所以在他的研究、改造和演繹下,《廣陵散》成為當時樂壇一絕。
如果嵇康此后一生都能安心隱居,飲酒鼓琴,逍遙歲月,也未嘗不是一件幸事。奈何他的名聲與才華注定讓他不得安穩(wěn)。他一次一次拒絕司馬昭的招安,甚至寫下《與山巨源絕交書》,同拉攏自己入朝為官的好友山濤絕交。嵇康一直在以自己的方式同強權對抗。琴音如其人、嵇康所奏的《廣陵散》,想必也是鏗鏘而激昂的吧。
然而統(tǒng)治者不會允許這樣的反抗存在。公元262年,洛陽城東,三千太學生列長隊為嵇康送行。嵇康索來古琴,從容而坐,“目送歸鴻,手揮琴弦”,聽者無不動容。一曲畢,嵇康仍泰然自若,只長長嘆息了一句“《廣陵散》于今絕矣”。
《廣陵散》因聶氏姐弟而起,因嵇康而絕響于千古。嵇康死了,《廣陵散》曲譜雖幸未丟失,然而失了嵇康的風骨,《廣陵散》也未絕亦絕了。
( 劉清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