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判要旨

    銀行負有保證儲戶銀行卡內信息不被他人竊取、復制的義務，是儲戶對銀行基本信賴期待和維護銀行信用基礎的基本要求。若銀行因安全漏洞及技術風險而造成儲戶損失的，應承擔違約和賠償責任。

    案情

    2013年5月30日晚19時，原告高鴻飛在家收到短信，短信顯示其銀行卡（理財金賬戶）內存款被刷卡消費131627元，高鴻飛隨即電話掛失，并攜該銀行卡向公安機關報案。后經(jīng)偵查，該銀行卡刷卡消費地在外省一珠寶行，案件處于刑事偵查階段。高鴻飛與開卡行中國工商銀行股份有限公司開封鼓樓街支行（以下簡稱工行開封鼓樓支行）就存款損失賠償事宜發(fā)生爭執(zhí)，遂訴至法院要求該銀行賠償全部存款損失。

    裁判

    河南省開封市鼓樓區(qū)人民法院經(jīng)審理認為，被告讓客戶加入銀聯(lián)組織，允許跨行異地支取，并且不對支取人進行身份核對和登記，雖然便利了客戶，但同時存在安全隱患，導致存款被盜取后無法查證，因此被告應承擔相應責任。刷卡消費點雖與被告無關，但保障儲戶銀行卡款項安全的義務并不因此而改變。依照誰主張誰舉證的原則，被告應該對自己主張原告可能存在保管不善或與人串通盜取存款的行為負有舉證責任。原告在開封得知自己銀行卡中的存款被異地盜取后，立即向開封公安機關報案并提交銀行卡，證明原告所持銀行卡不是異地消費，其已完成舉證責任。對此，被告未提供任何證據(jù)，因此應承擔相應的法律后果。遂判決被告工行開封鼓樓支行償還原告高鴻飛存款131627元。

    一審宣判后，被告工行開封鼓樓支行不服，上訴至河南省開封市中級人民法院。開封中院經(jīng)審理后，判決駁回上訴，維持判決。

    評析

    1.銀行保障借記卡款項的安全義務。從銀行承擔的義務來看，銀行應對其所發(fā)行的銀行卡本身的安全性予以保障，防止儲戶信息被盜用，同時銀行對系統(tǒng)設備、交易工具的安全也應負有保障義務。

    本案中，儲戶高鴻飛將存款存入工行開封鼓樓支行，意味著款項的所有權已從儲戶轉移到了銀行，儲戶對款項的所有權轉化為了對銀行的債權。銀行與其存在儲蓄存款合同關系，該合同系雙方真實意思表示，且內容合法，屬有效合同，雙方均應嚴格按照約定履行各自的合同義務。被告向高鴻飛發(fā)放銀行卡，應盡到保障存款人安全使用銀行卡的義務，即銀行要對所發(fā)的銀行卡本身的安全性予以保障，防止儲戶信息、密碼等信息數(shù)據(jù)被輕易盜用，同時還應保證其服務場所、系統(tǒng)設備安全適用。案外人使用“偽卡”消費的行為，從一個側面證明了銀行卡系統(tǒng)存在一定的安全隱患，也說明銀行自身存在管理疏漏與過失，不應視為高鴻飛本人的行為，也不應視為銀行已按合同約定向其履行支付存款的義務。如銀行只承擔部分責任，即意味著銀行可以將其在經(jīng)營中的風險轉嫁至儲戶，對儲戶不公，也影響儲戶對金融機構的信任度。

    2.舉證責任的分配。法院在案件審理過程中，應該堅持過錯原則，詳細查明損失造成的原因，根據(jù)當事人過錯大小，合理分配舉證責任。對于儲戶未能盡到對自己的銀行密碼等重要信息的保密義務，致使他人控制其賬戶并將其存款轉走或者進行信用卡刷卡消費，該損失應該由儲戶承擔。對于銀行未能盡到充分的注意義務或者管理上存在漏洞，給客戶造成損失，按照過錯程度承擔責任；儲戶存在過錯的，也要承擔相應的責任。

    本案中，盜刷終端設備雖不是工行開封鼓樓支行所有，但仍是工行開封鼓樓支行所加入的銀聯(lián)組織系統(tǒng)內的終端設備，應視為工行開封鼓樓支行提供的刷卡設備。工行開封鼓樓支行未對持卡人刷卡使用設置身份認證機制，其在銀行卡刷卡安全使用方面存在管理漏洞。工行開封鼓樓支行不能以使用密碼辦理的業(yè)務，將應由工行開封鼓樓支行承擔的存款安全保障義務轉移給高鴻飛。工行開封鼓樓支行沒有提供高鴻飛未妥善保管或者合理使用銀行卡的相關證據(jù)，所以承擔舉證不能的法律后果。

    3.銀行履行違約責任后享追償權。本案審理的是高鴻飛和工行開封鼓樓支行之間的儲蓄合同關系，是否涉嫌刑事犯罪與本案屬于不同的法律關系，而且刑事犯罪的實施主體并不是本案民事案件的當事人。雖然公安機關尚未破案，但究竟是何人以何種方式刷卡消費，并不影響本案處理，不屬于民事案件中止審理的情形。案中銀行對持偽卡交易的案外人支付了高鴻飛銀行卡內的款項，未盡到對儲戶銀行卡內資金安全的保障義務，應承擔相應的違約責任。根據(jù)合同相對性原則，即使因第三方責任引起的違約，仍應由合同當事人即銀行負違約賠償責任。銀行在履行了民事賠償責任后，也同時獲得了追償權，可向持偽卡盜刷的人或其他相關責任方就其損失承擔相應的責任行使追償權。因此，工行開封鼓樓支行提出先刑事后民事以及追加福建省晉江市青陽珠寶行為被告或第三人的申請，沒有法律依據(jù)。如工行開封鼓樓支行認為外省某珠寶行有責任，可另行提起訴訟。

    綜上，銀行負有保證儲戶銀行卡內信息不被他人竊取、復制的義務，應通過技術投資和軟硬件改造加強風險防范，確保儲存于銀行卡內的儲戶信息安全。

    本案案號：（2013）鼓民初字第631號，（2014）汴民終字第71號

    案例編寫人：河南省尉氏縣人民法院 杜俊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