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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散文家的成長有沒有臺階呢？顯然是有的，一旦上到了第三、第四個臺階，就回不到原來的臺階了。 人寫了一輩子散文，最后還沒有明白，散文是什么……這就對的了。人徹底明白的時候，散文的生命就停止了。我想，應(yīng)該這樣：總有更高的高峰在前面。 所謂回到內(nèi)心，是容易做到的?；氐絻?nèi)心的文字未必是好文字，因為每個人的內(nèi)心深處的東西總是有天壤之別的。我想，如果走進希特勒的內(nèi)心，他的內(nèi)心肯定是想殺掉一切猶太人。如果走進一個皇帝的內(nèi)心，他一定想讓自己萬壽無疆，萬一不能的話，就讓自己的兒子接著當皇帝。 “形散而神不散”作為初入散文入門的教科書，永遠是對的，但是，一個寫散文的人寫到了一定階段，就會主動提升這個概念。 2 刻畫人物，表達人和人之間的關(guān)系，表達確切的生活場景，那是小說的事情，硬性拉到了散文，會不倫不類。 散文千萬不能刻畫人，但是可以抒發(fā)人的命運，從人的命運里尋找一些“哲理”。 寫一個人已經(jīng)不容易了，在散文里寫一群人，寫一個階級和階層更容易寫失敗，容易寫的蹩腳。 用人的感情打量植物和動物，或者可以稱做“格物”，用植物和動物的感覺去打量人，或者稱作“格人”，兩個事情都很難做到的。 觀察也是一種揚棄，在觀察中學會用減法，摒棄那些雜七雜八的東西。從生活到藝術(shù)，有很長的路要走。生活和寫作之間有一個重要環(huán)節(jié)——發(fā)現(xiàn)。 3 刻意瞄準了哲理的人，寫出的散文很可能是干巴巴的。散文里的哲理是滲透出來的，不是用概念說出的。如果硬說，說倒是說出來了，人就變傻了。 說到散文的結(jié)構(gòu)，一篇散文就像一棵樹，可以這樣長，也可以那樣長，但是必須自然地長，硬性地提前給自己的定個套子，就是自戕。 世界是由偶然和必然組成的，偶然和必然的相遇，很是有趣的，我想，散文如何寫得有趣，把偶然和必然“見面”的細節(jié)寫寫，很有趣（至少是散文寫的有趣因素之一）。 散文家體會到的哲學是生活的哲學，是自然的哲學，這些“哲學”并不是事先從哲學書上復(fù)制下來的，恰恰相反，腦子的哲學概念多了，反而在散文里寫不出“哲學”了。 描述性的散文好寫，又難寫，難就難在如何對場景描述，因為場景也需要進行審美消化，場景里有作者的意念走向，不是隨心所欲的。月亮只有一個，每個人心里的月亮都不一樣。 小說里的意義是用生活場面表達的出來的，而散文的意義經(jīng)常需要作者直接發(fā)言，這就有了難度，什么時候，自己的觀點說幾分？很有講究。 為了寫風景而寫風景，是蹩腳的，也是不容易寫好的。 4 散文的敘述和小說的敘述還是有區(qū)別的。小說的敘述側(cè)重于“事”，散文的敘述側(cè)重于“情境”，議論和抒情詩需要節(jié)制的。小說的敘述的連貫性強，散文的敘述則可以跳躍。敘述也是散文寫作中的主體姿態(tài)，而不是修辭方法。敘述風格是一個人長期寫作的必然結(jié)果，時間長了，就形成了自己的“敘述體系”，凡是成熟的作家都經(jīng)過了這個過程。 現(xiàn)實與魔幻之間有多遠，不是一個寫作問題，而是一個人生觀問題。我看到了，中央電視臺的法制節(jié)目里敘述的許多殺人的案例，比小說還小說……現(xiàn)實和魔幻之間不遠，因此，散文也可以大膽地魔幻一下的。 有沒有意識流散文呢？既然有意識流小說，就應(yīng)該有意識流散文，問題的關(guān)鍵在于怎樣流動，用什么樣的方式流動，會不會給讀者造成閱讀障礙？如果是象征和暗示，也應(yīng)該讓讀者想象到的。 寫散文講究發(fā)現(xiàn)。象征、暗喻也需要發(fā)現(xiàn)，象征、暗喻是潛藏在大自然里的，需要作者用一雙慧眼去發(fā)現(xiàn)。運用象征、暗喻的時候，需要處理好“魂”和“像”之間的關(guān)系 5 寫出自然里的“自在”。需要對自然仰視，逐漸才能看到自在，在大家司空見慣的景色里看到了不同的東西，看到另外一個世界。 大自然里有現(xiàn)場的味道，同時也有“精神現(xiàn)場”的味道。 星球和星球之間有萬有引力，景物和景物間也是有影響的，散文要盯住這一點，至于人物和人物之間的影響，就交給小說吧。 懺悔的素質(zhì)是我們的民族缺少的，即使再簡樸的懺悔散文，也是偉大的。 懺悔也是需要有心靈高度的，否則，就會把本不該懺悔的事情進行了一番“懺悔”，結(jié)果留下了話柄，成了笑話。 地位低的人，人格不一定低，很多道德高的人出現(xiàn)在底層，感天動地。所以，寫地位低的人的時候，一定要平視，不要俯瞰。 一個人和世界之間是什么關(guān)系，是許多人不曾細想的，但是，一個散文家確實和世界有著特殊的關(guān)系，這種關(guān)系通過散文，系統(tǒng)地表達了出來。 6 散文畢竟是書面語言，可以適當?shù)剡\用口語，口語用到什么程度為好呢？各人有各人不同的把握。 人的情緒痛苦或者幸福到了極點，都是寫作的最佳時機。 一個作家和他所處時代的關(guān)系應(yīng)該是怎樣的，值得反省，一個高度適應(yīng)了本時代主流意識的作家，會生活得很舒適的，但是與文學的本體卻走遠了。一個作家和他母語關(guān)系是順應(yīng)和叛逆的關(guān)系，一方面，母語中的優(yōu)秀部分明沒有全部釋放出來；另一個方面，一個作家長期在母語狀態(tài)寫作，會產(chǎn)生程度不同的禁錮。 一個人寫的太順了，或者寫的太辛苦太郁悶了，都不是好的寫作狀態(tài)。好的狀態(tài)應(yīng)該是寬松自如的狀態(tài)。 在散文里，為了寫風俗而寫風俗，畢竟是蹩腳的。 寫散文的人讀書讀多少為好呢？太多了不好，太少了也不好。注意在一個人每個成長的階段要適宜，還要著重讀涉及民族、人類心靈成長的書，這樣讀書不踩不會讀偏。 寫散文，寫小說，寫詩歌，寫評論，有沒有基本功訓練呢？肯定是有的，只是有的人自覺地做了這件事情，有的人在無意中做好了，想一下子就抵達文學各個門類的頂端，即使是神童，也是難的。 讀書是好事情，也是危險的，如果被壞書洗腦了，人的一輩子可能荒廢了。 寫小說是一個尋找自我心靈的過程，寫散文卻是尋找民族心靈的過程。心量要大，只要這樣，短篇小說、短篇散文、精短詩歌都可以寫出大氣象。 7 在散文中幽默的很了，就容易跑氣。但是幽默確實是散文好的品質(zhì)。一個人一板正經(jīng)地敘述一件荒唐的事情，不失幽默。 散文可以寫得散文可以如同隱士一般高蹈……人在江湖，仍然想的是國家民族的事情，一個人如果不想國家民族的事情，那就不是高人了。凡人大多只滿足吃睡穿性最低層次的生存。因此，一個人的散文寫得有點隱士氣是可以的，說他真的隱士了，那是真的靜下來了。有一個反面例子，周作人的散文是清新高蹈的，結(jié)果日本人一來，他還是投進了日本人的懷抱。 寫散文需要點題。“點題”是一門學問，點的好，可以畫龍點睛，點不好，就全盤輸了。在什么時候，在什么位置點題，是有講究的。 散文的修改也是一門學問，不是散文修改得次數(shù)多了，就一定好，有的時候越是修改，文字越差。只有人在進步以后，回頭再讀過去的散文，才能看出許多弊病和蹩腳的地方。一個人越是吐故納新得頻率高，越是容易走進大師的境界。 修改分技術(shù)性修改和內(nèi)涵修改，前者是比較容易的，后者比登天還難，因為人是最難超越的就是自我，人的最大敵人，也是自我。 8 什么是散文的細節(jié)？我的理解是以小見大的妙處。寫小品文，看畫說話，意不在畫，看歷史說話，意不在歷史……全是眼下的現(xiàn)實和人類的精神工程。 抓細節(jié)，要防止大而化之的傾向，比如：不是“一杯飲料”而是“一杯可口可樂”；不是“一只狗”而是“一只花吧狗”；不是“一束花”而是“一束丁香花”；不是“一個戰(zhàn)士”而是“一位嘴巴上有絨毛的東北籍戰(zhàn)士”；不是“一頂帽子”而是“一只灰色的八角帽”；不是“一只貓”而是“一只瘸腿的小貓”；不是“一支槍”而是“一支老式的三八大蓋”，不是“一幅畫”而是一幅“徐悲鴻的奔馬圖”。 小說是拉過程的，而散文則不講過程，反而強化過程中的細節(jié)。對于小說而所，情節(jié)可以設(shè)計的，而細節(jié)不可以杜撰；細節(jié)必須是真實發(fā)生的。細節(jié)未必全是你親自看見的，聽來的細節(jié)也算是一個渠道。 細節(jié)是見精神的地方，不是細枝末節(jié)。生活的細節(jié)是否可以直接放到散文里的呢？不可以的，必然經(jīng)過審美過濾。 要養(yǎng)成注意細節(jié)的習慣。散文和小說里的細節(jié)，大都是從記憶了挖出來的。細節(jié)出來了，散文和小說就活了。朱自清先生的《背影》，其實是他個人記憶力的一個典型的細節(jié)——父親爬柵欄。寫一篇不錯的散文，如果需要細節(jié)的話，你的第六感覺就會強烈地提醒你，該有一個細節(jié)了啊，該有一個細節(jié)了啊。 我們常常說寫散文要注意觀察，觀察什么？細節(jié)啊，大而化之的觀察，任何人都會的，而觀察細節(jié)，就不是人人都會的。 9 寫小說是節(jié)制描寫的，而寫散文恰恰相反，是鼓勵描寫的，通過描寫強化氛圍，彼此的味道是不同的。 小說里放置謎團是高明的寫法，散文放置謎團就顯得矯揉造作。 寫小說有閑筆，散文也有閑筆。閑筆的數(shù)量要控制，無關(guān)緊要的事情不要敘述的太多。硬性拉長了小說，或者散文，很沒有意思的。 寫小說講究把空間、時間、人的感官全部利用起來，寫散文就不需要了嗎？也是需要的，只是利用時空的形式和小說不同。 韌性太重要了，許多有才華的人為什么失敗了，因為沒有韌性，成功往往給那些只有中等智商但是堅韌的人準備的。 里爾克有一詩句：“生活和偉大的作品之間，總存在著某種古老的敵意”，這是是形而上的發(fā)言，實際上，這反映了偉大作品和世俗生活的之間的敵對狀態(tài)。 小說中有酷烈的小說，散文里有沒有酷烈的散文呢？值得研究的。 10 寫小說常常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情，即寫作之前是一個樣子，寫作的時候，往往和原來的設(shè)想不太一樣，這是因為“素材的沖擊度”改變了原來的想法。寫散文一般不會發(fā)生“中途變卦”，因為散文家可以把精力始終放在原來的興奮點上，也就是說，散文寫作是有圓點的寫作。 無論是小說，還是散文，不要過早地向別人請教，尤其是專家請教，這些人會耽誤了你原作中非常優(yōu)秀的東西。在你對這篇作品有了充分的認識后，才可以讓別人看；無論是支持或者反對，都是一個參考。 在寫作的過程中，始終保持興奮感是幸福的，因為你的寫作不會因此成為一種負擔了。 一篇作品只要還沒有完成，就不要往前翻，就不要“賞讀”，那會破壞了你的興奮點。 小說這個門類里有微型小說，微型小說的要點在于會抖包袱。散文里有沒有微型散文呢？只要涉及到敘述，就難。散文詩可以微型，但散文詩又確實不是散文。在小說里，作為讀者對事件的內(nèi)在動因都很明白了，偏偏小說里的人物不明白，這樣的發(fā)差，會產(chǎn)生幽默感。 11 我初學散文的時候，我的老師告訴我要“形散而神不散”，一下子就籠罩了我二十幾年。老師的話是大而化之的，何為形？散文可以東一榔頭，西一杠子嗎？何為神？神就是我們上學時候老師批閱的所謂“中心思想”嗎？中國的教育誤人，影響了后代的智商，中國的近代五十年文學也誤人，僵化的教育培育了僵化的思維，僵化的思維僵化了本來是充滿了活力的文學。 用文學作品圖解抽象的政治，用文學作品抽象政治化的“道德”，是讓文學賣身.....該醒悟了。 對于一個人感知世界來說，感情也是一個中性字眼，無所謂偉大和低劣。對于文學創(chuàng)作來，感情就不是中性的了，有作者的內(nèi)修的元素。也不能說所有的內(nèi)修都是崇高的，有的人把內(nèi)修修到了歪路上了。 什么是修煉？即是生活的某些區(qū)間，一個人，一個平凡的人，通過反省抵達神的境界。宗教是指向神的，文學寫作也是指向神的，寫作的人更比一般的人更知道人類合理的生活是怎樣的？人類的理想化的生活狀態(tài)是怎樣的？ 說到做人，仿佛和散文沒有太深切的聯(lián)系，畢竟是有聯(lián)系的，尤其遇到很難藏拙的散文寫作。一個人如果人格低下，很難寫出的散文，即使豪言壯語，也難免露出狐貍的尾巴。對一個人來說，做人也不是抽象的，在人生的不同階段，受誰的影響，可以有選擇的。 做人可以有多重人格，在中國如今的環(huán)境，實用主義盛行，許多人采取多重人格來應(yīng)對復(fù)雜的生存環(huán)境，也是一種無奈的選擇。對散文人來說，要盡量保持人格的“主體單純”，犯一些小錯可以，底線不可出賣。 真的師友未必非要見面，精神的相處是重要的。見了面，反而露出生活的瑕疵。一本偉大的書，就是一個巨人站在你的面前；受一本偉大的書的影響，就是受一位偉大人物的影響。 12 寫散文的人面對的是民族的內(nèi)心世界。我們該向中國古代哲學怎樣尋求營養(yǎng)呢，這是一個十分嚴峻的挑戰(zhàn)，比如八卦是中國人最早的世界觀——乾坤坎離震艮巽兌，即天地水火雷山風澤。老祖宗用這八種物質(zhì)解構(gòu)宇宙萬物，是樸素的，但是到了現(xiàn)代，又該怎樣解釋世界呢？怎樣把東方精神與西方精神對接呢，是我們值得認真思忖的。 寫散文比其它文學體裁更要求作者多讀書，更要求作者成為一個“文化人”，比如說余秋雨，如果他不是一個學者，很難想象他能寫出《文化苦旅》。 散文到底該有多大的胸襟呢？那是要因人而異的，大則大，小則小，能大不大，是浪費，不能大影大，是逞能。 中國寫散文的人很多，誰自稱是中國散文第一，無疑是會得到嘲笑的，但稱呼“優(yōu)秀的一群”“杰出的散文家”，是可以的。 古代社會寫散文的人，大部分是文人。現(xiàn)代社會寫散文的人，應(yīng)該靠近“知識分子”這個階層。 13 最近一段時間，我在想，散文以小見大是小品文，那么，反著想，以大見?。▊€人的心理）呢，是不是大品文呢？ 大和小，不是素材的大小，不是宏觀敘述和精細雕刻之間的差別，而是內(nèi)在的氣場有多大。一說到文學，業(yè)內(nèi)人士的潛規(guī)則，一個人的文學成就以小說為大，尤其是長篇小說，一部成功的長篇小說就可以定了一個人的終生了，否則，很難說。 文學評論和文藝批評這件事情之所以難做，因為需要評論家真的把研究對象弄透徹，這是需要時間和功夫的，這在速朽的當代，很少人愿意去做這件事情。 寫小說中的“我”是可以迷路的，而散文里的“我”一直睜大了眼睛，“我”在之外，“我”在其中，“我”不是救世主，但是“我”是一個尋找光明的人。世界偶然造就了“我”，我要把我列進尋求光明的族群。把我“我”放到一個恰當?shù)淖藨B(tài)比較好。 把寫作當作包袱還是當作快樂，這是作家和非作家的區(qū)別吧。 14 有的小說，讀著，讀著，讀得人迷惘了，這也是一種本事，但是散文越是讀，越找不到北了，這是散文的失敗。 小說可以用探究的姿態(tài)寫，散文當然也是可以的，但是，在與現(xiàn)實的距離感上，散文比小說走得近。散文雖然不能說教，但畢竟可以發(fā)言表達什么是不對的。 小說與詩歌之間，肯定存在著一種隱秘的通道；小說和散文之間，同樣都以敘述為主要表達方式，但是軟件和硬件都是決然不同的，一個不善于理解這個分界的人，很可能既寫不好散文，也寫不好小說。 世界上不存在能給一切文化程度人都能順利地讀下來的文學作品。文學作品找讀者，是一種客觀存在，不應(yīng)該以此來非議作者。 15 人可以死亡，文化也可以淡化的。 作為邯鄲人，美麗的趙姬舞姿翩然，但是不在了，在《史記》基本是蕩婦；磁州窯只剩下了遺跡；甄宓的才情與賢淑已成了神話，曹子建才高，還有建安文人在銅雀臺賞月……都已經(jīng)成為歷史的輕輕的痕跡了。幾乎每個廢墟城市都有大量的這樣的痕跡。 中國現(xiàn)代散文的發(fā)源，古代散文當然不可不讀，但是，必須看到古代散文“貴族文體”的特性，是“高層敘事”，引車買漿的百姓生活難于進入他們的筆下。但“五四新文化運動”改變了這一切，那個時期的散文成就應(yīng)該在詩歌、小說之上的。 散文里出現(xiàn)了幽默的元素，是對封建散文的正襟危坐的背叛。 散文就是散文，如果像搞什么運動一般把散文弄一個什么“潮頭”，雖然不是太壞的事情，但是對散文來說，因為過于強調(diào)了某一個方面，反而影響了散文的發(fā)展。 個體體驗是重要的，但是過分強調(diào)個體體驗，缺乏體驗與大眾的對接，至少是狹隘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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