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源記的作者陶淵明是中國文化史上非常重要的一位詩人。他不僅被尊稱為隱逸詩人之宗,而且開創(chuàng)了田園文學這一偉大的潮流。說它偉大,似乎有點過,其實不然。它的偉大之處就在于開拓了中國文人的精神世界。田園文學中的“自由、豁達、樂觀”的精神,是超越世俗,超越平庸,超越時代的。 陶淵明的詩文四處彌漫著他的田園氣息,隨口念上一句“種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晨興理荒穢,帶月荷鋤歸”,你仿佛就已經(jīng)超然世外了。陶詩在文學史上是個傳承點。屈原之后,數(shù)百年間未曾出現(xiàn)和他一樣偉大的詩人。到了魏晉時期,人們開始反省自己所處的境地,對于戰(zhàn)爭和社會以及人類命運進行思考。在那個崇尚名士氣度的時代,陶淵明的詩文正代表了關于“人的覺醒”——人應當有精神世界,而不僅僅在物質之下生存。隨之而來的唐朝,王維、白居易、李白和杜甫這樣的大詩人,也都在他的作品里找到靈感、吸取營養(yǎng)。陶淵明的詩文中有許多流傳千古的名作,而這篇歷盡千年風采依然的《桃花源記》更是作者思想和藝術的精華之作。 《桃花源記》寫成于作者歸隱田園很長一段時期之后。陶淵明是個生性熱愛自然,不喜拘束的人。詩中寫道:少無適俗韻,性本愛丘山。誤落塵網(wǎng)中,一去十三年。因此當縣吏要求他“束帶”去見會郡遣督郵里,他便嘆道:我豈能為五斗米折腰向鄉(xiāng)里小兒!然后就辭官解綬,寫下《歸去來兮辭》,回家過小日子去了。在那個物質匱乏的時代,一個沒有官位的人生活是很艱辛的,況且陶淵明的田地也不多。但陶淵明卻以他超凡脫俗的曠達和灑脫超越了這些艱辛。盡管他常常要借米下鍋,依然怡然自得地生活——至少他自認為是這樣。剛開始時,陶淵明還只是自己享受著悠閑的田園詩般的生活,到后來,經(jīng)過多年的躬耕與貧困之后,他寫下了《桃花源記》。盡管詩人隱于田園,他仍然不忘社會上廣大的人民——這種居陋室而心懷天下的情結恐怕也深深地影響了后世文人。在那個亂世之中,人民的生活如此艱辛和困苦,他們需要一個“世外桃源”來逃避這樣的生活。 《桃花源記》在藝術創(chuàng)作上也堪稱經(jīng)典。這個篇幅短小的小說,因其文筆簡潔至極而文采飛揚,念起來如同詩歌一樣。而作為一篇小說,也可以說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開篇點明準確時間地點,讓讀者覺得這是實實在在的故事,而非“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處”的虛無縹緲之說。然后描寫一番桃花林的美景,“芳草鮮美,落英繽紛”,給即將出場的世外桃源作好鋪墊。筆鋒一轉,漁人誤入山中村莊,描寫村民時細節(jié)很到位,“男女衣著,悉如外人。黃發(fā)垂髫,并怡然自樂”,一直寫到“不足為外人道也”也是順其自然,因為他們是來避世的。到最后,太守派人去找沒有找到,而南陽的高士劉子驥去找也沒找到。這就巧妙地解釋了現(xiàn)在為什么找不到這個地方,而留給后人極大的想像空間和無窮韻味。整篇小說文字簡潔渾然天成,正印證了蘇東坡給予陶淵明詩文的美學評價:絢爛至極歸于平淡。 從思想到藝術,《桃花源記》都是經(jīng)典之作,因此得已流傳千年而仍魅力無窮。沈從文說它增加了無數(shù)人的幻想,增加了無數(shù)人的酒量。說得一點也不錯。而筆者相信,這篇經(jīng)典之文仍將影響一代又一代的人,并且永遠地流傳下去。
沈德潛在《說詩 語》中說:"晉人多放達,獨淵明有憂勤語,有自托語,有知足語,有悲憤語,有樂天安命語"," 蘇東坡曾這樣評價陶淵明:"欲仕則仕,不以求之為嫌;欲隱則隱,不以去之為高。饑則扣門而乞食;飽則雞黍以迎客。古今賢之,貴其真也。"人貴真,詩亦貴真,詩真乃由人真而來,這就是陶詩具有經(jīng)久不衰魅力的主要原因。 魯迅先生的話,“陶潛正因為并非‘渾身是‘靜穆’,所以他偉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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